U尋常閨閣千金徹夜不歸，不管清白還在不在，清譽都沒了。
外人又不知道你這一晚和誰在一起，有沒有被外男輕薄過。
蕭峙自然不會有任何懷疑，對外并未透露她被綁架一事，武安侯府的知情者也都被他警醒過，所以從來沒人提這一茬。
保之話音未落，晚棠主仆還未做出反應(yīng)，蘇顏便壓著怒氣低吼過去：“你大呼小叫做什么？”
她提及這件事，另有目的，不是為了問“清白”與否。
武安侯都不追究，她關(guān)心這個做什么？
保之白了臉，低頭往后退開兩步。
蘇顏歉疚地看向晚棠：“我這丫鬟沒大沒小慣了，請你不要放在心上?！?/p>
晚棠冷笑：“我為何不放心上？梅園最忌亂嚼舌根之人，不知姨娘聽誰瞎說八道？我會稟明侯爺，絞了那人舌頭?！?/p>
“絞……舌頭？”保之嚇得捂住嘴。
“蘇姨娘這丫鬟疏于管教，日后會闖大禍。熹微閣的江嬤嬤、松鶴堂的莊嬤嬤，都是調(diào)教丫鬟的好手，我請她們幫幫你？”晚棠斂了笑容，眸子微微瞇起，一字一句都透著不容忍小覷的威嚴(yán)。
蘇顏明明比晚棠高，此刻卻情不自禁矮了一頭：“請馮姨娘不要跟她計較，我回去會好好教訓(xùn)她?！?/p>
保之聞言，抖了抖。
熹微閣的阿雉跟在她們身后兩丈外，聽到這里，輕手輕腳地轉(zhuǎn)身離開。
晚棠似有所覺，勾了勾唇。
幾步開外，蘇顏又厲聲呵斥:“保之！還傻愣著做什么？向馮姨娘道歉！”
這一吼，中氣十足，英氣的眉眼也染了兩分肅殺之意。
保之腿腳一軟，竟然“噗通”一聲跪下：“求馮姨娘原諒奴婢的口無遮攔，奴婢再也不敢了?！?/p>
晚棠在她屈膝那一刻，便側(cè)身避讓開，沒有受下她這一跪。
保之無措地看向蘇顏。
蘇顏正要開口求情，晚棠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我乏了，蘇姨娘自己逛園子吧?！?/p>
她目送晚棠遠(yuǎn)去，回頭看到跪在地上的保之，氣不打一處來：“我昨晚才叮囑過，人前管好你們的嘴！今日就給我捅這么大一個簍子！”
“姨娘……”
“閉嘴！回去領(lǐng)罰！”蘇顏氣憤不已，大步走出梅林。
保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爬起來，欲哭無淚……
熹微閣，阿雉一回去就把事情經(jīng)過一五一十地說給了江嬤嬤聽。
呂姑姑欣慰地笑道：“晚棠是個聰明的，進(jìn)梅林之前知道過來知會一聲?！?/p>
江嬤嬤也有驕傲之色：“瞧著老實，就是個小鬼靈精。她并沒有故意誘導(dǎo)蘇氏做什么，是蘇氏主仆言行有虧。哎！也不知蘇氏到底揣的什么心思，我這心里總有點兒不踏實?！?/p>
“嬤嬤可要把芳菲苑的丫鬟們叫過來，親自調(diào)教調(diào)教？”
“先不管，等哥兒回來再商議，順便看看蘇氏怎么處理。”江嬤嬤轉(zhuǎn)眸看到窗邊的鮮花，是晚棠昨日新插的，張弛有度，粉白相間，一看就舒心。
想了想，她看向呂姑姑：“你去梅香苑問問，她今日還來不來，若來，老身要教她如何管家了。”
打從蕭峙透露出要娶晚棠為妻的心思，她也慢慢想開了。
小輩的造化由他們自個兒說了算，強(qiáng)加不得。晚棠除了出身，樣樣都好，蘇氏進(jìn)門后也沒有任何拈酸吃醋的小家子氣做派。
江嬤嬤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哥兒喜歡的，她全力支持便是了，這一個若再不成，她只怕她家哥兒這輩子都無望大婚了。
那廂，晚棠愜意地回到梅香苑，吃了兩口茶就要進(jìn)書房寫字。
絮兒看她如此，心疼道：“姨娘如今怎得不哭了？您哭一哭，侯爺回來一定會為您出氣?！?/p>
“總哭會惹人煩，況且我為何要哭？”
晚棠身邊四個丫鬟，兩個是蕭峙的人，回頭會主動報備蘇氏主仆的言行。另外兩個是松鶴堂的，憐兒已經(jīng)不見了，應(yīng)該也去老夫人跟前添油加醋了。
她高興還來不及。
離開侯府之前，摸清楚蘇顏的性子手段，于她有益。
絮兒甕聲甕氣道：“奴婢原以為蘇姨娘是個好的，沒想到說話這么不中聽！奴婢這就去查，把今日梅林里的丫鬟婆子都好生警醒一遍?！?/p>
“不必，事情若是鬧大了，急的該是蘇姨娘?！?/p>
反正她要走了，到時候晚棠這個身份的名聲如何，并不重要。
阿軻一進(jìn)門就沒好氣地告狀：“我剛看到蘇姨娘帶著保之去松鶴堂了，她怎得有臉去的？”
晚棠思忖片刻，不禁對蘇顏刮目相看：“她應(yīng)是去請罪的，倒是有點兒擔(dān)當(dāng)?！?/p>
蘇顏不懂品茶，想來在蘇府確實不像其他閨閣千金那般教導(dǎo)；說話直接又冒昧，若說是無心的，她卻又知道保之那句話不當(dāng)說；可保之那么說話，好像又不是她的授意。
晚棠一時沒琢磨透這個人。
小半個時辰后，保之在芳菲苑的院子里一邊啜泣一邊蹲馬步。
其他幾個丫鬟婆子看著她，戰(zhàn)戰(zhàn)兢兢。
“入了侯府，你們?nèi)蘸笕粼俟懿蛔∽?，便如保之這般受罰！全都給我睜大眼看著！”蘇顏訓(xùn)完，氣呼呼地回屋歇晌。
保之一雙腿已經(jīng)抖得如同蝴蝶震翅，她絕望地看向不遠(yuǎn)處的石鎖，還沒開始練便已經(jīng)覺得兩條胳膊也快廢了。
沒人敢為她說情，誰多嘴誰就要跟著挨罰。
夕陽西下時，蘇顏才結(jié)束對保之的懲治：“荊條還沒找來？”
“姨娘，找到了！是前院小廝現(xiàn)砍的。”另一個丫鬟衛(wèi)之拿來兩根荊條。
蘇顏看一眼保之，扔給她一根：“走，去梅香苑負(fù)荊請罪。”
據(jù)丫鬟打聽來的消息，距離武安侯回府還有半個時辰，保之不過是口舌之誤，她如此懲戒絕對夠了。她沒想逃避錯誤，但是必須讓武安侯親眼看到她的誠意。
以免馮氏趁機(jī)挑撥。
保之胳膊顫得厲害，一雙腿也不受控地抖著，哪里接得住荊條。
一下午都在被蘇顏操練，想死的心都有了，她寧可像其他府邸的丫鬟那樣被罰月錢。
蘇顏背上荊條，叫上保之，毫不猶豫地前往梅香苑。
趙福聽說后連忙趕過去，彼時蘇顏主仆已經(jīng)來到梅香苑門口，被阿軻攔在外面：“我們姨娘在忙，沒空招待你們?！?/p>
阿軻此舉正中蘇顏下懷：“我是來請罪的，馮姨娘不肯原諒，那我便在此等候。”
趙福好說歹說，蘇顏都鐵了心不肯走。
區(qū)區(qū)將將，蕭峙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