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嫣再次去梅園時,氣得額角青筋直冒。
勇毅伯府從不苛待庶出,可她未出閣時卻從不敢闖禍,祁家要捧祁瑤,她便乖乖地不出風頭。她不明白,蕭予玦作為一個繼子,怎么就敢一個接一個地闖禍。
晚棠正要去前院給管事們發(fā)對牌,看到祁嫣臉色不對,心里突突直跳。
祁嫣匆匆見了禮,便把蕭予玦將隨身信物落在何家的事情說了:“見信物如見人,蕭郎雖無權勢,可那塊玉畢竟是蕭家的東西。以防別人拿著他的信物招搖撞騙,要不要先報官?”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若有人撿了玉佩,作惡時將玉佩留下,武安侯府又要花費不少精力幫蕭予玦洗脫罪名。
總之,有些麻煩。
晚棠沉吟道:“來人,請父親去前廳,再把玦哥兒叫過去。”她說完看向祁嫣,“咱們也過去?!?/p>
祁嫣訕訕看她一眼:“母親?”
“先把事情問清楚,不能貿然行事?!蓖硖奶^了解蕭予玦,他謊話連篇,不能盡信。
她和祁嫣最先抵達前廳,老侯爺也很快提著鸚哥趕過來,蕭予玦磨磨蹭蹭最后才到。
看到前廳里這些人,他不悅地看向祁嫣。
一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沒用。
老侯爺已經(jīng)聽晚棠說了事情經(jīng)過,臉色不善地瞪蕭予玦:“你把玉弄丟了?你可知那是我父親傳下來的?”
蕭予玦心虛,眼神亂瞟:“那日吃多了酒,應該不小心落在了何家?!?/p>
“應該?到底落在了何處?”晚棠冷聲逼問。
蕭予玦低頭,含糊不清道:“我也記不清……”
晚棠一看便知道他又在撒謊:“若被人撿去作惡便不好了,既如此,還是報官吧。”
老侯爺點點頭。
若是其他佩玉丟了便丟了,蕭予玦的這塊不行,必須找回來。
蕭予玦急忙嚷道:“一塊玉而已,何至于報官?”
他是拿給何錦年作保的,左右再過一個月便拿回來了,若報官查到何錦年頭上多難看?何錦年如今是他唯一的朋友,鬧大了,這個朋友都得弄沒了!
想到這里,他氣得嘴皮子都在抖。
蕭峙那老東西不讓他好過,他這小夫人也一個德行!
晚棠看他開始惱羞成怒,板下臉:“趙福,差人去報官!”
蕭予玦見狀,知道瞞不下去,趕緊叫住趙福,跟晚棠他們說了實話。
說完,蕭予玦幸災樂禍地看向晚棠:“何家姨父畢竟是母親的姐夫,母親此前留他們在侯府住了那么久,又幫他們租住宅院,兒子哪里敢怠慢?只好有樣學樣,為他作了保?!?/p>
晚棠沒料到實情如此,替秦姝臊得慌。
前廳陷入詭異的寂靜。
老侯爺咳了下,瞟一眼兒媳婦的小腹:“既然如此,確實怪不得玦哥兒。這樣,婉婉讓賬房給玦哥兒支點兒銀子,讓他去何家把玉佩拿回來。”
蕭予玦樂呵呵地點頭:“好嘞……”
“既然是我阿姐的家中事,還是由我親自出面解決吧。玦哥兒上一次的處罰還未結束,沒空出門?!蓖硖牟幌肴缢囊?,這個好大兒一定沒憋好屁。
蕭予玦笑容一僵。
不是,她有病吧?
他有沒有空他不知道?
老侯爺在家一直不管事,聽了晚棠的話連連點頭:“行,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p>
驚春張了張嘴,憂心忡忡地看了晚棠的小腹一眼。
倘若侯爺在,一定不舍得讓她家夫人出面,定會三下五除二親自將事情處理好。
送走老侯爺后,晚棠抬眸瞥蕭予玦:“兒子還不去抄書?等母親留你用膳?”
蕭予玦氣悶,不由譏諷道:“母親記得多帶些銀子,好接濟接濟你娘家親戚。兒子說話比較直,母親別介意?!?/p>
這話聽在誰耳朵里,都是晚棠即將拿夫家的銀錢去貼補娘家親戚。
“驚春,從我嫁妝里支些銀子,免得那些眼瞎心盲之人,跟我這蠢兒子一樣帶頭造謠?!蓖硖牟涣羟槊娴卮链┦捰璜i的心思,隨后笑道,“你母親我喜歡罵人,兒子別介意?!?/p>
蕭予玦氣得臉紅脖子粗,咬牙切齒地回了錦繡苑。
祁嫣很沒臉,跟在晚棠身后道歉:“母親,對不住,蕭郎說話太過分了,日后我會督促他改正這些臭毛病?!?/p>
晚棠擺擺手,讓人套了馬車,和幾個丫鬟一起前往何家。
沒了外人,驚春這才憤憤不平地罵道:“大姑爺太不像話了,夫人幫他們租好宅院,他們竟然暗地里誆大爺作保,鬧得夫人在侯府里外不是人!”
染秋氣得不輕:“大姑娘也不知道從旁勸著,照他們如此花銷,日后難道還指望夫人一直貼補嗎?這不成了甩不掉的狗皮膏藥?”
阿軻阿瞞兩個面面相覷,沒說話。
晚棠不是奢華之人,給秦姝租宅院是她私下里第一次如此大手筆花錢,那也是念著她和秦姝都流著秦家的血。
但她怎么可能一直如此接濟?
扶不起之人,不扶也罷。
主仆幾人來到何家時,何錦年正無所事事地在院子里投壺。
他沒實職,俸祿也不多,正在憂愁怎么還錢給堂兄。聽說晚棠來了,他兩眼一亮,親自迎出去。
晚棠遠遠停下步子,朝何錦年點了下頭:“姐夫?!?/p>
何錦年殷勤地把她迎去堂屋,秦姝也聞訊出來招呼。
晚棠看看何家的下人,秦姝料她有話說,便識趣地讓丫鬟們退下,驚春幾個卻沒退。
晚棠這才說明來意,聽說慶賀宴的銀子是這般來的,秦姝難堪地不敢抬頭看晚棠:“我……我不知府上玦哥兒幫忙作保的事?!?/p>
晚棠朝驚春努努下巴:“阿姐的嫁妝鋪子都在邊疆,一時不湊手也正常。這是我從嫁妝里省吃儉用省出來的,先借給阿姐救個急?!?/p>
何錦年的臉色頓時不大好看:“都是一家人,你先是將我們攆出來,如今又拿這點銀子打發(fā)乞兒不成?”
“姐夫可知五百兩夠多少老百姓吃穿嚼用?”晚棠冷冷看過去,“還請姐夫即刻讓何郎中把玦哥兒的信物還回來,不然便報官?!?/p>
明明沒銀子,卻打腫臉充胖子,一個小小的慶賀宴竟然花費那么多銀錢!
這何錦年,當真和蕭予玦是一對,喜歡在茅房里蹦高——過糞!
何錦年聽她提及“報官”,赤急白臉地瞪過去:“你這是連親情都不顧了?原本說好一個月的,哪有這么快就往回要的道理?想我即刻去討,好歹要再給我堂兄一些額外的報酬,五十兩便可。太師夫人不會連這點都要小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