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武安侯府的路上,驚春和染秋兩個坐在車轅上嘆氣。
染秋心軟,憂心道:“大姑娘今晚怕是少不得要被大姑爺責(zé)罵一頓?!?/p>
驚春白她一眼:“你沒看出來嗎,二姑娘不想繼續(xù)縱容大姑爺,這才不惜撕破臉皮。大姑娘早日看清楚大姑爺?shù)臑槿?,也能早日清醒?!?/p>
“但愿吧,不過我覺得大姑娘為了孩子,也會一直忍氣吞聲下去。但愿她以后不要再拖累咱們二姑娘了。”
驚春也沉默下來,她覺得染秋說得對。
馬車里的晚棠一路上都心緒不寧。
蕭予玦以前的狐朋狗友也不少,從不曾有人誆走他玉佩,她總覺得這件事沒這么簡單。
蕭峙沒有帶走所有護衛(wèi),給晚棠留了人。晚棠一回府,便讓其中一個護衛(wèi)想法子去何錦易家中打探一波。
她一回侯府,便叮囑趙福:“從今往后,不管有人找玦哥兒還是寫信與他,全都攔下來,先拿給我過目。”
“奴才知道了,夫人,大爺可是惹禍了?”趙福看到晚棠黑壓壓的臉色,驚得肝顫。
阿軻迅速跟他說了事情經(jīng)過,趙福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晚棠美眸一轉(zhuǎn),把趙福叫到近前,與他低聲絮叨了一陣。
趙福的臉色變了幾次,震驚地嘀咕著:“這能行嗎?”
不過想到如今侯府當家作主的是晚棠,他也不敢怠慢,轉(zhuǎn)身便去做事了。
晚棠回到梅園,讓人把祁嫣喚了去。
祁嫣聽說玉佩丟了,不敢抬頭看晚棠,畢竟那日是她陪著蕭予玦一起赴的宴,可她沒及時發(fā)現(xiàn)問題。
她把事情辦砸了。
所以再次到梅園,不等晚棠出聲,她便主動跪到晚棠跟前:“母親,怪我沒能看住蕭郎,才會犯下如此大錯?!?/p>
晚棠將人扶起:“男女分席,你如何時時看顧他?這么大的人,一直需要別人照看提點,是他無能?!?/p>
祁嫣心頭的忐忑消散,無根浮萍般的不安似是忽然扎了根。
她動容地抬起眸,定睛看向眼前這個沒比她大多少的女子,滿眼欽佩。
“都是女子,我知你不易,你也該明白我當這個家也不易?!?/p>
祁嫣點頭:“母親有話請直說。”
晚棠擺擺手,待屋子里只剩下她們兩個,才說明本意:“我欲讓玦哥兒下獄一個月。”
祁嫣吃驚不小,聽得出來這是在告知她,而非商議。
“玦哥兒對待侯府信物如同兒戲,往后那塊玉會帶來多大禍事猶未可知。若不讓他長牢教訓(xùn),日后還不知會闖多大的禍?!?/p>
剛成親,蕭予玦便下獄,祁嫣心里多少有些不愿。
但她還是白著臉點了頭:“一切聽憑母親作主。”
晚棠看她恭敬之色不似作假,方才跟她說了真正的打算:“放心,不是真的下獄,外人不會知曉此事?!?/p>
祁嫣疑惑地看過去,還能這樣?
但看晚棠眼神堅定,從容淡定,再多的疑惑也變成了誠服。
祁嫣一回錦繡苑,便讓貼身丫鬟揮退了院子里的下人。
蕭予玦正在書房里抄書,抄一會兒歇一會兒,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
直到幾個兇神惡煞之人踹開門扇闖進來,他嚇得屁滾尿流地往后躲去:“來人!有賊!”
“蕭郎!”祁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從那幾人身邊走過去,扶起蕭予玦,偷偷扯他袖子提醒,“他們是衙役,來抓你的?!?/p>
蕭予玦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抓我?我日日待在府里不曾出去惹事,憑什么抓我?”
為首的那人呵斥:“閉嘴!我且問你,有塊云紋玉佩,中有‘蕭’字,可是你的?”
蕭予玦大驚:“我、我押給何家姨父了,幫他作保的?!?/p>
“有人拿著那塊玉佩招搖撞騙,數(shù)額巨大,被人察覺后捅死一人,我們要帶你回去調(diào)查此事!”
蕭予玦嚇得腿肚子一軟,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緊緊抓住祁嫣的胳膊:“嫣兒,此事與我無關(guān),我不跟他們走!他們……他們連衙役的衣裳都沒穿,誰知道他們是真是假!”
祁嫣的胳膊被他抓得生疼,疼出點點淚光。
蕭予玦以為她是在擔(dān)心自己。
祁嫣低聲道:“他們是穿著官差衣服來的,母親怕動靜鬧得太大不好看,好說歹說才求得他們換了百姓服飾。父親如今不在家,母親只能讓他們先帶你去查案,再另想法子救你?!?/p>
枕邊人這么說,蕭予玦還有什么不信的?
闖進來的那幾人儼然失了耐心,上前拖住蕭予玦。
蕭予玦嚇得大呼小叫,祁嫣急忙提醒:“蕭郎別叫喚,我已經(jīng)攆走院子里的下人,你再鬧騰,侯府上下便都知道你要被下獄了!差爺,麻煩幫我夫君遮一遮頭臉,若查明真相與他無關(guān),也免得我夫君丟臉?!?/p>
她話音剛落,便有人掏出一個小麻袋,往蕭予玦頭上一套。
蕭予玦聽了她的勸阻,不敢再叫喚,被架走的時候像只軟腳蝦。
這一切發(fā)生得很快,晚棠、祁嫣和趙福又合力做了安排,侯府下人沒有一人察覺蕭予玦的失蹤。
唯獨蕭予玦,被套著袋子瑟瑟發(fā)抖,最后被扔進一間臟兮兮的暗無天日的“牢房”。
他嚇得魂不附體,后悔不該把信物隨便交予旁人……
那頭,蕭峙離京后便迅速做了安排,自己單獨帶著初二馬不停蹄地前去找蔣超。
倆人都是在戰(zhàn)場廝殺過的狠人,日夜趕路不在話下。
離京第四日,蕭峙和初二倆人策馬站在小丘上,迎著朝陽看到了蘇家軍的營地。
“侯爺,接下來該怎么辦?”初二一雙眼熬得通紅,扭頭看蕭峙,“若屬下記得沒錯,先帝賞賜給侯爺?shù)奶K姨娘,應(yīng)該也在這個營地?!?/p>
蕭峙側(cè)眸瞥他一眼:“聽你說話,真長見識?!?/p>
初二摸摸鼻頭,嘿嘿一笑:“侯爺過譽,屬下也是突然想起來的,蘇姨娘若知道侯爺擅自來這里,說不定會想和侯爺再續(xù)前……”
初二感覺后脖頸一涼,趕緊閉上嘴。
蕭峙早就想好了對策,蘇顏大概恨他入骨,他沒打算找蘇顏幫忙。
此次悄然來到這里,不能讓外人知曉,否則傳到小皇帝耳朵里又會徒生不必要的麻煩。
蕭峙朝初二招招手,初二策馬靠近,把上半身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