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頓時笑得比哭還難看。
雖然她不明白這些貴人們之間的游戲,可她知道那位夫人的夫君長什么樣。
桃花一言難盡,忍不住提醒謝彥塵:“三爺此前說被人搶了姻緣,如今又說您才是夫人的夫君……夫人只會覺得三爺在耍弄人?!?/p>
謝彥塵陰惻惻道:“我說過,之前看她生我的氣,不敢承認身份?!?/p>
桃花點點頭,把東西往謝彥塵懷里一塞,轉(zhuǎn)身便去追晚棠。
晚棠如今滿腦子都是生娃,得空便思考蕭峙成功造反的可能性,沒有多余的心思去琢磨謝彥塵,所以今日聽他明目張膽地撒謊,才會一時措手不及。
不過她也沒生氣,她也一直在撒謊。
她管不住別人的嘴,卻可以管管自己的腦子,不上當便是。
“夫人,謝三爺沒走?!碧一ɑ卣輹r,晚棠正在喝水。
她早有所料,淡然道:“讓人守好垂花門,萬不能放他進來?!?/p>
阿軻阿瞞留下來照顧晚棠,聽她說了謝彥塵撒的謊,全都瞠目結(jié)舌。
可如此拙劣的謊言,晚棠也不敢隨他回京戳破,她如今壓根不可能回京。
阿軻掐著腰怒罵:“呸!臭不要臉!他可真敢說,當夫人是三歲女娃娃來騙呢?夫人不能當真要假裝信他的謊話吧?”
晚棠冷靜下來后便想到了法子:“不會,我有對策。他不亂來,便先讓他住著吧?!?/p>
蕭峙的營地離別院有兩個時辰的馬程,不會日日過來。
三日后,別院迎來了嘚嘚的馬蹄聲。
曹瑞杰一看,不是蕭峙,是一張沒有經(jīng)歷過風吹雨淋的陌生臉孔,身邊還帶著幾個小廝,一看便是富貴人家。
來人下馬后,沉著臉敲響大門上的門環(huán)。
門房打開一條縫,詢問來人身份。
謝侍郎黑著臉磨著牙:“叫謝彥塵出來!我是他二哥!”
晚棠被送進皇城司后,謝彥塵自作主張找了楊副使,謝家老大老二知曉后也沒生氣。畢竟他們已經(jīng)投靠蕭峙,確實應該暗中幫把手,只是那時候蕭家正在風口浪尖上,他們有些猶豫。
此次蕭峙轉(zhuǎn)危為安,但是連皇城司都沒能把他夫人從淮王手里救出來,謝彥塵想帶人出來找尋,他們便同意了。
謝彥塵整日游手好閑,萬一誤打誤撞真把人找著了,對蕭峙來說可謂大恩。
那頭,謝彥塵聽說他二哥來了,不急不徐地出來迎接。
儼然自己已經(jīng)是這別院的主人,事實上林氏此前過來時,他便暗示過想買這座別院,顧家沒同意。
謝侍郎看到謝彥塵,氣咬牙切齒地把他拽到角落:“你不是出來找人的嗎?怎得賴在這里不走了?我跟你說,蕭太師在淮州有要事,你不可橫生枝節(jié)?!?/p>
武安侯府的人到謝家傳話時,臉色不大好,謝侍郎這一路都在犯嘀咕,擔心謝彥塵腦子一抽筋,又犯大錯。
“找是找到了,但我不敢?guī)x開,擔心周圍有淮王的埋伏?!敝x彥塵一本正經(jīng)地撒謊。
別院位置比較偏僻,四周山清水秀,被謝彥塵這么一說,謝侍郎嚇得縮了下脖子,再看周遭,頓時覺得這里是荒山野嶺。
謝彥塵云淡風輕地將他引進別院:“二哥一路奔波辛苦了,去我屋里吃茶?!?/p>
謝侍郎一路上趁機觀察了下幾個護院,個個好像都身手不凡。
進了屋后,謝彥塵關(guān)上門窗:“二哥可看出什么門道?”
“太師夫人在何處?可有受傷?”
謝彥塵戳戳太陽穴上方:“她磕了腦子,暫時失憶了?!?/p>
“她身懷六甲,怎么還能磕到腦子?”謝侍郎信了謝彥塵六七分,倘若沒危險,太師夫人不會失憶。
謝彥塵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低聲道:“我在這里住了一段時日,別院上下如今都哄著她,把她當客人對待,我懷疑淮王一是想騙住姐……騙她安分待在這里,二是想等她生完孩子以后,手里多一個人質(zhì)。”
謝侍郎冷汗?jié)i漣:“這如何了得?蕭太師一把年紀都沒有子嗣,一定會十分重視第一胎。倘若淮王拿孩子要挾,大事不妙??!”
“我懷疑別院這家人也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我如今騙他們說我才是她夫君,此前擔心她生氣才不敢表明身份。二哥來了正好,幫我作個證,先讓我取得姐姐的信任?!?/p>
“什么?”謝侍郎一個頭兩個大,“你胡鬧!”
謝彥塵冷笑:“不然二哥打算怎么辦?也不知他們?nèi)绾悟_住姐……太師夫人的,她不肯跟我回京。別院這些人若相信她是我妻子,她的危險便少一分,我也能名正言順地靠近她,日后才能伺機救人?!?/p>
聽了一通歪理,謝侍郎雖然猜到謝彥塵藏著私心,卻也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若不是淮王把人藏在這里,還能有誰?
兄弟二人聊了一個時辰后,謝彥塵便讓人給晚棠遞了話:“就道我二哥聽說她不肯回,不遠千里來接她了?!?/p>
晚棠聽到消息后,有點兒頭疼。
撒了個謊,如今便要在更多的人面前圓謊。
她放下正在縫制的小衣服,站起身:“我去迎迎?!?/p>
謝侍郎在親眼看到晚棠之前,還在懷疑謝彥塵話里的水分,一見面,他信了十成。
晚棠看到謝侍郎后狐疑地皺了下眉頭,才試探地喚了一聲:“二哥?”
那雙眼眸美如琥珀,清澈見底,看不出一絲破綻。
謝侍郎慌忙應了一聲:“哎!你、你怎得失憶了?”
垂眸看一眼晚棠的肚子,謝侍郎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精神扮演起晚棠的“夫家二哥”。
晚棠錯愕地用余光瞥了謝彥塵一眼,不知道他用什么法子騙的謝侍郎,竟然愿意跟他一起演戲。
晚棠皺了下眉頭:“他當真與我是夫妻?我憑什么信你們的話,可有證據(jù)?”
謝侍郎局促地搓搓手,心虛道:“我來得匆忙,沒想到你會忘了我們,婚書沒來得及帶。孩子都有了,我騙你作甚?”
“可我昨晚才夢到一個人,夢里我是叫他夫君的,比謝三郎高大威猛?!蓖硖膽岩傻卮蛄恐x彥塵一眼,她破解謝彥塵的法子便是一點點“恢復記憶”。
謝侍郎則緊張地看向晚棠身后那兩個丫鬟,以及堂屋外隱約往這邊瞧的護院們。
謝侍郎感覺這個別院確實有古怪,不知不覺中信了謝彥塵十二分。
他咽了下口水,沉聲道:“弟妹不可亂說,倘若不信,我這就回家取證據(jù)!”
他得回去搬救兵,前提是他必須全身而退。
說完,他緊張兮兮地用余光掃了一圈院子里的幾個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