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搖光的推測,蕭峙自己回京前,不會讓妻兒先回。
所以小皇帝此次再差人去接,多半還是會撲空。
他得耐心等著,所有的動作得等到小皇帝再次接不回人之后。
搖光轉身寫了一封密信,交給劉進的心腹。心腹不多問,轉身出去寄信。
搖光滿意地笑了下,得到這些大人的信任后,做事便利多了,沒人敢問他要做什么。
蕭峙啊蕭峙,我就不信你這么能忍,你能為你祖父兄長們平冤報仇,為何不能順手為魏家百余口平反?
搖光眸光發(fā)沉,牙齒磨得直響:“我真是高看了你。”
從今往后,別怪他出手狠辣……
小皇帝也在糾結接晚棠和團哥兒回京一事,淮州還未傳來火藥被找到的消息,他擔心再惹蕭峙生氣,他會私藏火藥。
劉進隔三岔五便暗示此意,還會見縫插針地提及蕭予玦那塊玉佩,所以小皇帝對蕭峙的疑心很快卷土重來。
劉進今日的提議,很好地解決了他的顧慮。
曹順當天下午便奉命去武安侯府,又送了幾樣賀禮。
老侯爺老夫人歡喜不已,侯府從危機中走出來后,小皇帝屢屢賞賜,誰還敢嘲諷武安侯府半句?
曹順送完賞賜,閑聊一般問老侯爺夫婦:“太師喜得麟兒,何時辦喜宴呀?陛下還說讓雜家到時候替他來討兩杯喜酒喝呢?!?/p>
老侯爺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沒覺得這番話有什么問題。
她們二人不知道晚棠是被蕭峙劫走的,更不知道蕭峙暫時不打算讓晚棠母子回京,只知道各家府邸有了嫡長孫,都會大肆操辦喜宴。武安侯府這么多年沒添丁,如今一舉得孫,她焉能不慶賀?
不過,既然是為孫兒辦喜宴,自然要先把孩子接回來。
她本就迫不及待地想見大孫子,聽到曹順也問及此事,便道:“滿月宴是來不及辦了,到時候辦百日宴第一個知會曹公公?!?/p>
曹順笑得眼睛彎彎:“那雜家便等著喝喜酒了,雜家回頭便跟陛下說一聲,提前討個出宮沾喜氣的機會。”
老侯爺老夫人沒覺得哪里不妥,二人笑著將曹順幾人送出侯府。
回松鶴堂的路上,老侯爺問老夫人:“兒子在淮州忙到今日,許是沒工夫送婉婉母子回來,咱們可要差人去接?”
老夫人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侯府不是留了幾個護衛(wèi)嗎?讓他們都過去,再讓趙福挑一些身強力壯的跟著?!?/p>
夫妻二人商量好,老侯爺便讓趙福去挑人了。
老侯爺夫婦等不及,當日關城門前便讓護衛(wèi)們帶著那些家丁去潁州,趙福這才品出些不對勁來。
他攔著那些人,走到老侯爺跟前低聲道:“不知此事是否和侯爺商議過?”
老侯爺不滿:“立淵遠在淮州,哪能事事都麻煩他?”
“他在淮州忙,哪有空管侯府的事情?總不能一直讓婉婉和孩子在外面遭罪,咱們再不去接,外人還道咱們跟那些人一樣,也懷疑婉婉丟了清白嫌棄她。”老夫人瞪趙福。
趙福汗顏,知道站在老侯爺老夫人的立場,他們的想法也沒錯。
趙福總覺得不妥。
以他對侯爺?shù)牧私猓羰怯X得夫人和小主子在遭罪,早就把人送回來了。
“可……”
老侯爺平日里不管事,這會兒卻也嫌趙福礙事,將他扒拉到一邊,催促那些人快去快回。
夫妻倆想見大孫子的心情沖上了頂峰。
倆人絮絮叨叨地商議著還要再給大孫子添置些什么,嘴角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趙福心頭忐忑,差人去初三幾人聚集的小院,想跟初三說一聲。只是初三在查侏儒之事,時常不回來,趙福差遣的人撲了個空。
趙福只能抓緊寫信,信鴿都是護衛(wèi)們照料控制,他平日想要飛鴿傳書都是經(jīng)由護衛(wèi)們的手,那些信鴿哪里聽他的話?
最后他只能將信交給慢騰騰的驛站,但愿侯爺別發(fā)怒……
話說兩頭,潁州的晚棠乘坐馬車來到章知府的府邸外。
染秋看晚棠不急不躁地坐在馬車里不動彈,忍不住問道:“夫人不進去?”
“沒有拜帖,總不能硬闖,若誤了夫君的大事,不妥?!?/p>
染秋急得心焦,作為女子,她和驚春都很自私地希望侯爺一輩子只寵愛她們姑娘一人。雖然知道此乃妄想,可她們也不愿意這份寵愛這么快便要分給別的女子。
章知府眼下正在招待蕭峙,賠禮道歉。
此前他做了蠢事,有京官來信,說他那份奏章被小陛下撕了,小皇帝氣得不輕,所以他今年升遷無望,不貶謫都是好的。
酒過三巡,章知府拍拍手,一群身段婀娜的舞姬如花蝴蝶,翩然而至。
她們穿得極少,是潁州城最妖媚的一批舞姬,只為達官顯貴獻舞。
蕭峙眼皮子一跳,呼吸頓了頓。
一扭頭,冷冽的目光落在章知府臉上。
章知府一邊吃酒,一邊盯著舞姬們露出一截的白軟腰肢,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舞姬們都沒料到大名鼎鼎的太師竟然這樣年輕、俊朗,有人斗膽將水袖拋到蕭峙眼前,再往前一寸,便能拂上他的臉。
這是在試探蕭峙。
若是他沒生氣,甚至露出享受之意,下一次便會拂上他的面。
蕭峙只感覺有一股庸脂俗粉味襲來。
其實這批舞姬用的都是上好的胭脂水粉,氣味宜人清香,可蕭峙不喜歡。
那水袖還未收回去,眾人便聽到“欻”的一聲,一道寒光閃過。
蕭峙手起刀落,削斷一截水袖。
“??!”離得近的舞姬大驚失色,匆忙后退,撞到后面的舞姬后,這套舞徹底亂了。
章知府正來勁,愣怔片刻后,看到蕭峙黑沉沉的臉色,不管三七二十一,指著那群舞姬便罵:“豈有此理,驚擾了太師,爾等該當何罪?”
舞姬們跪了一片。
罵完,他小心翼翼看向蕭峙,一臉的困惑:“蕭太師?”
一直守在蕭峙身后的初二淺笑兩聲:“我家太師的殺神之名不是白得的,刀槍無眼,誰知道你們那水袖里有沒有藏暗器?跳舞便好好跳,湊那么近做什么?得虧我家太師憐香惜玉,否則斷的不是水袖,是胳膊?!?/p>
章知府瞥一眼地上瑟瑟發(fā)抖的舞姬們。
憐香惜玉?認真的?
蕭峙垂眸看著眼前的酒盞,忽然問了一句不相干的話:“潁州城被章知府治理得很窮?”
陰陽怪氣的,章知府一聽便知道有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