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不敢逗留太久,感覺到手下摁著的那人徹底不再掙扎后,又用力把她往下摁了摁。
扭頭看周圍還是一個人都沒有,她疑惑了一瞬,但還是迅速離開了浴池。
她沒注意到,她悄悄摸出去時,有兩道靈活的身影尾隨她一起離開了鳳儀宮。
而浴池里的本該已經(jīng)溺亡的“皇后”,卻猛地從水里站起來,大口吸了幾口氣。
晚棠緊張地從角落的屏風(fēng)后走出來,驚春幾個也從屋外進(jìn)來,個個白著臉看向水里的宮女,爭相問道:“你沒事吧?”
那宮女紅著臉,下意識雙臂抱胸。
下一刻,皇后脫下斗篷將她罩住,任由斗篷下擺浸入水中。
“驚春,衣裳呢,先讓她更衣?!蓖硖某料旅佳郏ゎ^看陌生宮女離開的方向,眼底殺氣沉沉。
她得罪誰了?
正式封后第一日,便想要她的命?
打從老曹公公被派來鳳儀宮,晚棠便覺得不對勁。
蕭峙初登基,正是需要用人之際,老曹公公不至于老到不中用。相反,他在宮里生活了大半輩子,最是熟悉宮里各種門道。
在她追問之下,蕭峙坦白了宮里有嘉裕公主的耳目,具體有多少,他不清楚,留老曹公公在鳳儀宮照應(yīng),他才放心。
晚棠不動聲色,看似專心準(zhǔn)備封侯大典事宜,實際上一直在讓驚春她們注意鳳儀宮的異常。
僅僅是注意,并未打草驚蛇。
要揪,就得把宮里那些心術(shù)不正的,全都揪出來。
“皇后娘娘可安好?”老曹公公在外面等得心焦,揚(yáng)聲問話。
皇后帶進(jìn)宮的這些丫鬟,三日前便發(fā)現(xiàn)有面生的宮女在鳳儀宮附近轉(zhuǎn)悠了。
今日眾人都在忙活,那個面生的宮女趁亂混進(jìn)鳳儀宮后,一直不曾離開。
要不是剛才浴池里傳出非同尋常的動靜,老曹公公都不知道鳳儀宮里會出事。
浴池邊,晚棠朝驚春使了個眼色。
驚春急忙出去,讓老曹公公小聲一點。
“里面什么動靜?剛剛為何有人捂著雜家嘴巴不讓問,不讓提醒的?”
“有個宮女想把皇后娘娘溺斃,皇后娘娘早就找了一個水性好的宮女假扮她,沒人出事?!?/p>
老曹公公半張著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啊……???”
皇后就這樣不聲不響,做好了安排?
倒顯得他有點兒多余了。
“皇后娘娘已經(jīng)差人尾隨那名宮女了,若是能一網(wǎng)打盡最好,免得日后防不勝防?!斌@春早已經(jīng)習(xí)慣晚棠的行事,只知道乖乖照做定能萬無一失。
老曹公公揩了一把冷汗:“沒事就好?!?/p>
陛下派他來鳳儀宮,也是打算讓他注意異常,不要打草驚蛇,暗中跟隨好一網(wǎng)打盡。
打從淮王、梁王相繼起事后,宮里便也開始亂了。
后宮無主,小皇帝的幾個妃嬪心思各異,王公大臣各自想法子在宮里安插自己的耳目。
若不是小皇帝心狠手辣,皇宮早就漏成了篩子。
如今江山易主,宮里這些人且還要好好收拾收拾。
不過再換一波也還是會被人安插耳目,以他之見,只要收拾掉那些心思歹毒、不知分寸的便可。
“曹公公請進(jìn),皇后娘娘有話要問?!?/p>
晚棠換下鳳袍后,眉眼溫婉許多:“曹公公可知嘉裕公主有多少耳目?”
老曹公公搖頭:“嘉裕公主從小在宮里長大,又會討趙后歡心,在宮里人緣不錯,愿意為公主辦差的人也多,實在無法估算。”
換作以前,便是他自己,都會賣嘉裕公主一個面子。
晚棠頷首:“阿軻阿瞞兩個今晚就會動手抓她,以及和她會面之人。曹公公也請走一趟,將你能確定的公主耳目都?xì)w攏到一處吧?!?/p>
“皇后娘娘打算怎么處置她們?”
晚棠沉吟:“她們年紀(jì)也不小了,放出宮便是?!?/p>
老曹公公松了一口氣,將到嘴的提點咽了下去。
新后處事頗穩(wěn)妥,他白操心了。
放出宮,既能彰顯皇后仁慈,又能清掃一批耳目,一舉兩得。
“奴才謹(jǐn)遵皇后娘娘懿旨?!崩喜芄珡纳迫缌鞯赝讼拢泵θマk事。
晚棠疲憊地合上眼,驚春走過去幫他捏肩捶背:“皇后娘娘料事如神,若不是提前找好一個水性極佳的宮女,這會兒后果難料?!?/p>
晚棠閉目養(yǎng)神著:“我也不知她如此大膽。”
讓宮女假扮她昏睡在浴池邊,是為了引蛇出洞。
她不愿意放一個潛在的危險在身邊,畢竟團(tuán)哥兒也在鳳儀宮里養(yǎng)著呢。
她哪里能料到,那宮女竟然下狠手,想要池中人的命!
“娘娘,嘉裕公主到底是有多想不開,為何要對您如此惡意?”驚春說起這件事,便義憤填膺。
晚棠回想幾次和嘉裕公主的交鋒,忍不住搖頭:“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誰知道和公主有沒有關(guān)系?!?/p>
祁琮管不住勇毅伯府其他人,卻也不至于管不住枕邊人。
嘉裕公主早就消停了,如今難道能為了已經(jīng)逝去的岳家人,不顧自身和孩子們的安危,冒險殺她?
可殺她有什么用?
晚棠左右想不通,她覺得嘉裕公主缺乏行兇的動機(jī)。
嘉許公主若是那么血性之人,當(dāng)初先帝賜美人給祁琮,她絕對會鬧。
直到晚棠熬不住,先行躺下歇息,蕭峙才踏著夜色而來。
彼時阿軻阿瞞也抓了宮女以及和她碰頭之人,老曹公公也一口氣抓了三四個宮女。
蕭峙沒讓人打擾晚棠,將她們幾人交給初二連夜審訊。
當(dāng)天夜里,勇毅伯府便被禁軍圍得水泄不通。
嘉裕公主乃至她身邊的所有內(nèi)侍宮女,都被帶回皇宮。
祁琮看到圍在府外的禁軍,自我懷疑了半宿,卻沒有絲毫頭緒。
“發(fā)生什么事了?他們?yōu)楹螄〔??聽說公主被抓走了?”勇毅伯夫婦急匆匆趕到祁琮的院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祁琮也是六神無主:“不知道,我適才想跟進(jìn)宮,他們不許。”
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公主到底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值得新帝大晚上的大動肝火。
勇毅伯府上下,陷入無盡的恐懼。
皇宮里,蕭峙在親自審問嘉裕公主。。
不過他得到的卻是公主一臉的無辜,她不認(rèn)罪。
一名內(nèi)侍被禁軍扔到公主跟前,公主茫然看向他:“高閑?陛下這是何意,一個閹人,不知怎么得罪陛下了?竟要如此用刑?”
叫高閑的內(nèi)侍渾身血淋淋的,低著眉眼從地上爬起來,跪爬到公主身后,瑟瑟發(fā)抖地帶著哭腔道:“求公主救救奴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