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還記著那只葫蘆狀的香囊,真好。
晚棠那時是故意讓他瞧見那只香囊的。
蕭峙問完,就看到香香軟軟的姑娘伸出一只手,開始掰指頭數(shù)起來。
心頭不滿瞬間被澆了一把火,轟地一聲,燒得很旺。
蕭峙還沒來得及陰陽幾句,便看到晚棠舉起三根指頭在他眼前晃了下:“我繡了三只香囊。主子們對我好,我心中感激,可我無以為報,只能做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回贈?!?/p>
蕭峙冷笑:“只三個?沒送一個給趙福?”
晚棠吃驚地瞪大眼:“小哥已經(jīng)成親,我送他香囊成何體統(tǒng)?我送了幾樣弄器,小哥帶回去給他女兒玩耍了?!?/p>
蕭峙心里不痛快:“又一個小哥,你哥哥倒是多?!?/p>
還幾樣?怎得他就一個香囊?
不過想到那些弄器是給孩子的,他沒好意思說出口。
晚棠淺笑盈盈,嘴角的小梨渦盛了蜜,說的話也甜:“侯爺不要取笑我了好不好?承蒙他們不嫌棄,我喚他們幾聲,便覺得自個兒也是有家的人,心里也不空落落的了。”
她說著,抓著蕭峙的袖子晃蕩。
一路晃到蕭峙心里去。
“侯爺最是不拘小節(jié)、大公無私、氣宇軒昂、英俊瀟灑……”晚棠說了一籮筐的好話。
蕭峙冰若寒霜的臉色融化,清了一下嗓子:“你也叫本侯一聲哥哥來聽聽,叫得好聽,本侯便不跟你計較?!?/p>
晚棠紅了臉,羞赧地垂下眸子:“哥哥……”
聲音有點小,但是蕭峙聽到了,嘴角揚起,嘴里卻說:“你說什么?”
晚棠側(cè)眸看了一眼門扇,見都合著,才放大一點聲音:“侯爺哥哥~”
“嗯?”蕭峙嘴角的弧度壓都壓不住。
晚棠踮起腳尖,扒拉著他的寬肩,往他耳邊湊。
蕭峙見狀,摟著她的腰肢,彎腰把耳朵遞過去。
糯乎乎的聲音傳進耳朵,又軟又甜:“立淵哥哥~”
幾個字帶著軟鉤子,從耳朵一路鉤到心扉。
蕭峙呼吸一窒,渾身血肉緊繃,側(cè)眸看向身邊的小晚棠。
小姑娘眼睛明若星辰,眨呀眨的,雙頰紅潤,比抹了胭脂都好看,尤其那張小嘴,水潤飽滿。
此時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她嬌俏地吐了下舌頭。
蕭峙的眸光火速暗下去,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腦勺,強勢吻上去。
晚棠比他矮不少,即使他彎著腰,還是會不經(jīng)意間挺一下腰桿,晚棠便只能被他摟得腳尖離地,懸在那里被迫承吻。
這一吻長長久久。
晚棠腦子發(fā)空,也不知自己何時被蕭峙抱到屋里唯一的桌案上,不成體統(tǒng)地坐在桌子上被蕭峙親。
一吻結(jié)束,晚棠伏在蕭峙肩頭喘氣。
蕭峙摟著她,平靜著身心,手上沒有過多的舉動。
良久,晚棠恢復如常,只有一張臉還紅著。
她輕輕推了一下蕭峙,想下去。
蕭峙捏捏她的腰:“別動?!?/p>
“我想下去,坐在桌上實在不像話?!?/p>
晚棠嬌滴滴的聲音一響起,蕭峙的呼吸又變重了:“你倒平復得快,燥都在本侯身上。”
晚棠垂眸看去,只能看到他后背,看不到別的。
她把腦袋擱在蕭峙肩上,琢磨著該什么時候跟他泄露自己的身世。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她娘當初為何要做景陽侯的外室,外室女三個字是前世屈辱了她一輩子的身份,也是宋芷云折磨她尊嚴的底氣。
“你一個來路不明的外室女,讓你陪嫁去武安侯府享福,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讓你做通房是抬舉你,你有什么資格說‘不’?”
“大爺帶你出門會客,那是給你臉面,你有何屈可叫?”
宋芷云從小在景陽侯夫婦那里受了氣,回去便打罵她出氣,怪她這個外室女奪走了景陽侯的寵愛,怪她們母女弄丟了侯夫人的溫婉。
但她從不覺得這件事怪得了她,她若有得選,她會選個和睦之家。
她也一直覺得她娘不是甘愿做外室的人兒,她一直很想問清楚前因后果,但沒人告訴她真相。
蕭峙已經(jīng)答應(yīng)要納她為妾,妾分貴妾、良妾、賤妾,再下面便是通房。倘若入梅園后,得到的名分是賤妾,那她會想法子升為良妾。
到時候蕭峙應(yīng)該會好好查一下她的身世。
所以她故意“笨拙”地讓蕭峙看到香囊,盼著哪一日他能發(fā)現(xiàn)那只香囊在六郎身上,再懷疑她和六郎之間的關(guān)系,順藤摸瓜,追查她娘和景陽侯當年的關(guān)系。
不過這件事是晚棠的奢想,未必能如意,蕭峙不一定會查那么細。
眼下她不敢泄露自己外室女的身世,像宋芷云母女說的,來路不明,卑賤如草,這樣的身世當真不如一個丫鬟。
等名分板上釘釘了,她會找機會告訴蕭峙的。
如此也不算隱瞞欺騙,他應(yīng)該不會因為這件事遷怒她。
一盞茶后,院子里傳來聲響。
蕭峙理好晚棠略有些凌亂的鬢發(fā),提著她的腰,放她下桌。
晚棠從他手里拿過香囊:“侯爺可要戴上?”
“叫什么?”
晚棠臉上發(fā)熱,嗔他一眼:“立淵哥哥可要戴上?”
蕭峙頷首。
他今日束的是蹀躞帶,小孔多,晚棠正琢磨該戴在哪里,蕭峙指了指側(cè)腰處:“戴這里?!?/p>
最顯眼的地方,走路會晃蕩,別人一眼就能看到。
晚棠把香囊系好,攔著蕭峙沒讓他出去:“人前也要這樣叫侯爺嗎?”
蕭峙眉眼含笑:“今日人前也這么叫。”
晚棠懂了,過完今日,日后只有他們倆的時候,她也得這么叫。
怎么莫名覺得他有點兒磨人呢?
說定后,倆人這才前后腳出門。
徐行正在整理石桌上那堆東西,多是紅紙、紅綢、紅燈籠等物。
他一眼看到蕭峙腰上的香囊,咂咂嘴:“嘖嘖,一個香囊戴這么久?侯爺你不行啊?!?/p>
“誰說只是戴香囊?”蕭峙心情好,只丟給他一個白眼,話里沒淬毒。
徐行聽后直接搖起頭來:“原來你真不行,才這么短的工夫?!?/p>
蕭峙轉(zhuǎn)身捂住晚棠的耳,不過慢了一步,晚棠聽到了。
蕭峙咬牙切齒地瞪徐行:“個頭不高,倒是長了一雙看人低的眼!”
狗眼看人低,他罵徐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