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當年的真相,晚棠想過她娘也許真的只是為了榮華富貴。
但她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感受,她娘明明沒有一點兒貪圖富貴的模樣。所以她難以接受那些人說的事實,才會控制不住地發(fā)慌。
聽到蕭峙的話,她震驚地抬眸看過去,眼底帶著小心翼翼的探究:“侯爺說的是真話?”
“為夫不愛撒謊。”蕭峙摸摸她眼角。
嗯,沒濕。
就是還在不由自主地顫著。
蕭峙安撫一般,摩挲她的臉:“乖,想要為夫做什么,大膽開口說?!?/p>
晚棠怎么都沒料到蕭峙在聽到那些話后,會主動提出幫助六郎做世子。
饒是羞愧,她還是厚著臉皮點了頭,只是眼神閃爍,不愿和蕭峙對視:“求侯爺幫幫六郎,妾感激不盡?!?/p>
不管機會是怎么降臨的,她該抓住便抓住。不管她娘無辜與否,六郎是個好孩子。
“為夫要你的感激做什么?”蕭峙的大手劃過晚棠的臉頰,在她的紅唇上摩挲,“日后想要什么,要開口說,為夫也做不到次次能猜透你的心思。這張小嘴,又不是只能用來親。”
晚棠心尖發(fā)顫,耳根子也在發(fā)熱。
蕭峙就是有這種本事,能很快把她從其他情緒里拽出來,忍不住害羞。
他把一個人放在心上時,真的會對這個人很好很好,譬如眼下的她。
晚棠心里柔軟得一塌糊涂,她暗暗吸氣,終于鎮(zhèn)定下來:“侯爺說趙……”
“咕……”,蕭峙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起。
晚棠咽下想問的話,傳膳和蕭峙一起吃。
今晚的她比往日殷勤,蕭峙從這份殷勤里看到一抹小心,那份不易察覺的謹慎讓他揪心。
打從來了梅園,他就覺得她放不開,還是和做丫鬟時一樣,處處謹慎,時時理智。
也不是,每次讓她成仙的時候,她倒是會為他沉淪,不理智地泣不成聲,大膽地說一些平日里不會說的話。
他喜歡她那個樣子。
嬌媚得不像話。
用完膳后,暮色深深,倆人像往常一樣,蕭峙喝著晚棠親自為他煮的茶,晚棠則幫他按蹺。
“舊疾的酸脹,好像比以前緩解了?!痹谛l(wèi)所連日操勞,酸脹卻沒以前厲害。
晚棠柔聲道:“徐大夫說侯爺?shù)呐f疾需要慢慢調(diào)理,妾在您喝的茶水里,膳食里,都加了調(diào)理身子的藥……”
“為夫怎么沒喝出來?”蕭峙皺眉。
這可不是一個好現(xiàn)象,說明他的感知變差了。
晚棠似有所覺:“侯爺放心,妾是放在糕點里和一些口味重的菜肴之中,如此才會蓋過藥材的氣味。份量都是依照徐大夫的吩咐,每次都有趙管事或者阿軻阿瞞親眼看著?!?/p>
“你解釋這么多做什么,為夫還怕你謀害親夫?”
晚棠的手頓了頓:“侯爺私下可以這般玩笑,老夫人跟前切莫如此說話?!?/p>
蕭峙沉默片刻:“好,依你?!?/p>
想了想,他又道:“徐行不是你阿兄嗎,怎么又喚他徐大夫了?”
等了片刻沒聽到回話,他扭頭看過去。
晚棠面色如常,噙著笑道:“徐大夫是徐府嫡子,如今的聲名也在逐漸好轉,妾不能一直放肆……”
放做以前,蕭峙會覺得晚棠很懂事,很有分寸,可今晚他只有心疼。
他把人拉到身前,他坐著,她站著。
就這樣摟住她的腰肢,靠進她溫軟的懷抱:“趙馳風說了,你娘當初很可能是迫不得已才做了景陽伯的外室。我不知你娘當初還有未婚夫……不用多想,你既然進了梅園,為夫便不會介意你的身世。為夫明日便去一趟景陽伯府,看看能不能把你娘接出來?!?/p>
“侯爺你真好?!蓖硖呐踔捴诺哪槪鲃佑H過去。
她心里明白,濃情蜜意時什么都不是問題,日后厭倦了,什么都會成為問題的。不過沒關系,走一步看一步,他待她好時,她便全心全意回報。
柔軟無骨的小手探進蕭峙的衣襟。
蕭峙哪里把持得住,但他這一次卻按住那只手,不讓作亂。
良久,他的喉頭滾了好幾下后,他啞聲道:“為夫今晚太累,日后再任你玩兒?!?/p>
晚棠被臊得不好意思看他,什么任她玩兒?這話說得太不著調(diào)了。
一炷香后,蕭峙摟著嬌人躺在床榻上,垂眸看著懷里的晚棠幽幽嘆氣。
趙馳風你小子,辦事不妥帖,當罰!
遠在前院歇息的趙馳風從夢里驚醒,茫然地瞪著黑夜眨了幾下眼,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晚棠前半宿一直在做噩夢。
不過她從小在景陽伯府便練就了不說夢話的本事,尤其是假裝失憶后。
每每被噩夢嚇出冷汗,身邊都有一只大手輕柔地幫她擦汗,輕輕柔柔地在她耳邊哄著什么,漸漸的,噩夢被驅散,后半宿睡得格外香甜。
晚棠次日起身后,蕭峙已經(jīng)離開侯府。
她有些不高興,怨絮兒憐兒不及時喚醒她:“哪有不伺候侯爺更衣的道理,我這身子是越發(fā)憊懶了,到了時辰都不知道醒,日后勞煩你們務必喚我一聲。”
“姨娘不用擔心,侯爺早就差奴婢去松鶴堂傳過話,今日不必去請安。侯爺一早便去了景陽伯府,說事情若順利,晌午會回來用膳的。”
晚棠也不賴床,迅速更了衣。
吃飽后便開始親手準備吃食,等著蕭峙中午回府……
景陽伯府,蕭峙漫不經(jīng)心地撥動茶蓋。
景陽伯難得和景陽伯夫人統(tǒng)一了戰(zhàn)線,冷著臉道:“親家翁如此行事,有失穩(wěn)妥,縱觀整個京城,都沒有把別人妾室?guī)С鋈サ南壤?!?/p>
景陽伯夫人狐疑地看向蕭峙:“親家翁如此興師動眾,莫不是貴府的馮姨娘想起了什么?”
蕭峙默了默。
他想起晚棠此前不承認自己記得馮氏和六郎,再瞥到景陽伯夫人眼底隱約的期待,旋即漫不經(jīng)心地笑笑:“只是讓貴府姨娘跟棠棠一起上個香,你們?nèi)绱司o張做什么?本侯不是說了,棠棠昨晚做了噩夢,方士說要尋個八字相合之人給她去去煞。”
伯夫人失望地撇撇嘴。
景陽伯沉聲道:“馮氏身子不適,親家翁還是另請高明吧?!?/p>
夫婦二人難得默契,誰都不肯松口。
蕭峙捏捏眉心,頭疼。
想把人家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妾室?guī)ё?,確實不穩(wěn)妥,他只是沒料到宋芷云做了錯事沒多久,景陽伯夫婦的態(tài)度竟然還會如此強硬。
但他們?nèi)绱耍瑓s也說明一個問題:馮氏當年做外室,怕是另有隱情。
另一頭的武安侯府,晚棠晌午準備了一桌美味佳肴,卻到底沒能等到蕭峙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