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家人如此不顧代價的傾巢而出,尋找賤妹蹤影,暴打賤妹親哥,自然是因為賤妹讓他們家損失慘重。
第一,大家滅完火去掀被子,茍富貴因頭部失血過多早咽氣了。
第二,茍大壯二壯三壯聽見動靜,火速出門,同時抬起的右腳都扎進尖銳的木簽。
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他們這輩子都忘不了。
第三,花費大價錢修建的紅磚房被燒了大半。
第四,大家忙著救火、痛哭、尋找賤妹時,茍三壯的媳婦吳梅梅從地窖逃了。
說來也巧,吳梅梅分明是后逃的,卻憑借著對地形的熟悉,無意間發(fā)現(xiàn)賤妹的身影。
由于賤妹曾無情拋下她,還甩鍋給她,吳梅梅沒打算和她并肩而行,但她又想求助賤妹口中那有權有勢的大伯和大伯母,所以吳梅梅一直偷偷跟在賤妹身后,尋一個出路。
這一跟,自然就瞧見茍家人找麻煩,也看著賤妹‘欺負’元寶。
吳梅梅猶豫很久要不要出面。
她怕啊,怕賤妹再害她,怕元寶也不是好東西,再把她送回茍家。
她已經(jīng)失去太多東西,她沒有可以失去的了!
百般糾葛之下,吳梅梅到底沒忍住,她用隨身攜帶的火柴點燃堆放在一起的干樹葉,和村人示警,又拎著木棍,義無反顧的沖下去。
前些日子一同逃離茍家村的兩個女性,站在對立面。
賤妹緊盯著她,皺緊眉頭,嗓音凝重。
“梅梅姐,你跑出來了?”
沒聽見吳梅梅的回話,賤妹便緊接著說。
“那你該知道是我給你制造的機會,你不感激我就算了,你還攔著我?你現(xiàn)在走,我就當你沒出現(xiàn)過!”
吳梅梅仍沒吱聲,卻微微彎下腰,做出要進攻的姿態(tài)。
賤妹內心快速盤算。
對面吳梅梅雖左手沒五指,右手卻健全,腿腳也是好的,更別提她在山上放火,等會肯定有人過來。
而自己一瘸一拐,再不跑,怕是來不及了。
雖不甘心,但賤妹當機立斷,她步步后退,待距離拉遠,她轉身,拖著瘸腿往山里跑。
吳梅梅并沒有追,她慢慢站直身體,望著賤妹跑走的方向,瘦弱的身影顯得很是孤寂。
元寶按著自己生疼的胸口,聲音粗啞得像是拉殘破的老風箱。
“幫,幫我,打,打電話?!?/p>
吳梅梅面露些許遲疑,扔下棍子去扶他。
元寶還推拒,“不,不用管我,打電話給醫(yī)院,救我毛叔……”
吳梅梅握著他臂膀的手緊了緊,她耐心等到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她驀地張開嘴。
空蕩蕩的。
沒有舌頭。
已經(jīng)被茍家人割掉了。
元寶怔住,于是也就不再拒絕吳梅梅的攙扶。
吳梅梅的逃跑很臨時,所以不像賤妹那樣拿了食物,她已經(jīng)兩天水米未進了。
這是她沒法留住賤妹的原因。
同樣,她攙扶元寶也很費勁。
等兩人終于步步維艱的抵達屋里,都氣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吳梅梅從一堆東西里找到分離的座機底座和話筒,遞給元寶。
元寶連按鍵的力氣都沒有,就吳梅梅按,他說。
醫(yī)院和派出所的電話打完,遠處也傳來些許人聲,想必是看見火光的村人們趕到了。
吳梅梅有些慌亂的丟掉座機,要離開,卻聽見元寶費勁道。
“還要,打,我大伯……母的電話……”
他要把賤妹的事告訴大伯母,不能讓大伯母沒有一點準備,不能讓快高考的小玉被賤妹干擾。
吳梅梅步伐頓住。
這個男的是賤妹哥哥,他嘴里的大伯母豈不就是賤妹說的有權有勢,可以對付茍家人的大人物?!
吳梅梅心一橫,扭頭回來,按照元寶說的數(shù)字,撥出電話。
此時是晚上,賈淑芬由小玉陪著出門溜達去了,嚴剛加班,沒回家吃飯。
溫寧在欣賞賈亭西最新創(chuàng)作的懸疑小說。
她正認真和亭西探究小說里的邏輯問題,聽見電話鈴聲響,就順手一接。
那邊傳來元寶艱澀的粗啞聲音。
“大伯母,賤妹要,來找你了?!?/p>
溫寧神色一滯,剛溫柔的嗓音一下變得冷冽。
“我怕她?盡管來?!?/p>
聽這簡單的六個字,元寶就感覺自己猜測的沒錯,恐怕大伯母早就知道內里陰私,且比他們所有人都更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不然話里怎會有這么深的恨意?
他媽媽劉金蘭到底犯了多天大的糊涂啊!
人蠢不自知,還自以為能騙過所有人!
元寶內心一陣絕望,一股腥甜氣息上涌,他重重咳嗽幾聲。
溫寧皺眉,“你怎么了?”
元寶不答反一口氣將話說完。
“賤妹做了個夢,她說我媽調換孩子,她才是你親女兒,她要找你認親,大伯母,她瘋癲了,好像還殺人放火,你……留意一點……”
話筒那端不再傳來說話聲,反倒是奇怪中透出著急的音調。
“呃……呵……呵……”
溫寧疑惑,并未掛斷電話,耐心等待。
大約也就是兩分鐘左右,她聽見話筒里隱約傳出陌生的男男女女聲音。
“天??!叔是暈倒了還是死了???趕緊看看?!?/p>
“元寶?元寶你在哪?”
“這是遭人尋仇了!作孽??!”
“去幾個人滅火……”
情況好像很復雜。
溫寧想了想,掛斷電話,又重新?lián)艹隽硪粋€電話。
期間,賈亭西關心,“舅媽,發(fā)生什么事了?我能幫忙嗎?”
溫寧看他一眼,“能,先不要把元寶打電話的事告訴你外婆?!?/p>
還不了解情況,就別讓賈淑芬跟著操心了。
賈亭西自然應下。
而溫寧撥出的這個電話就是委托老家的人手去查探到底發(fā)生什么事。
人是專業(yè)的,消息傳回來得很快。
睡前,溫寧在臥室接電話。
“……目前嚴賤妹失蹤,嚴元寶和毛相貴在醫(yī)院搶救,他們傷勢都很嚴重,肯定會有后遺癥,我會注意后續(xù)進展。”
“好,有最新消息隨時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后,溫寧發(fā)愣。
上輩子賤妹害死他們全家,這輩子賤妹也狠狠的對自己家人動手,她怎么就有那么無情的心呢?
對了,元寶說賤妹做夢,要來找她認親。
好奇怪,難道嚴賤妹沒夢到上輩子的真相和結局?
如果夢到真相,嚴賤妹就該明白她自己才是劉金蘭和嚴輝的親生女兒。
如果夢到結局,嚴賤妹就該知道上輩子是她溫寧拉著她嚴賤妹從十八樓摔下去,當場死亡的,怎么還會有膽子來找她認親?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嚴賤妹只恢復了上輩子的部分記憶。
溫寧唇角驀地彎起冷笑。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