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芮被賜婚的消息就跟長了翅膀一樣,很快就飛遍了盛京城的大街小巷。
從侯府嫡女淪落為軍奴,又從軍奴搖身一變成了雍親王側(cè)妃。
這等傳奇,自然是為人津津樂道的。
就連宮中也不能免俗。
聽著宮里因為這事掀起的各種不大不小的風(fēng)浪,正在侍弄盆中花草的林皇后笑道:“你瞧瞧,你皇叔這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封親王的風(fēng)波才要沉寂,緊跟著賜婚的事就又成眾人口中盛談了?!?/p>
站在身邊的大皇子為林皇后遞上花剪,淡道:“皇叔的確事事速度?!?/p>
從大皇子的語氣里聽出失落,林皇后沒有接過花剪,只轉(zhuǎn)頭看向他問:“怎么?心有不甘?”
“只是兒臣沒想到皇叔會這么快就斷絕了出家的心思?!?/p>
他原以為以云濟對蘇芮的態(tài)度,即便心有微動,但一時片刻他也跨不出哪一步去,自己是有機會的,卻沒想到,不過幾日功夫就放棄出家了。
“看來你還真是喜歡那蘇家丫頭?!?/p>
“她的確難得,兒臣很欣賞?!贝蠡首雍敛谎陲?,實話實說。“而且,兒臣從未想過父皇竟然會賜婚?!?/p>
“你父皇自有他的考量,畢竟他對你皇叔心有愧疚,不管如何,如今都已然賜婚,你這份欣賞,還是收回去?!绷只屎蟛⒉还肿?,只從大皇子手中接過花剪,修剪花卉上的枝丫。
大皇子自然明白。
蘇芮做了雍親王側(cè)妃,自己就沒機會了,即便再喜歡這株野草也得忍著了。
只是,不舒服。
但不能同林皇后說,便行禮告退了。
林皇后將一盆花修剪好,一邊欣賞一邊同身邊的幽若道:“花這樣艷,難免心動,可說折就折了,真是令人意外?!?/p>
“男人大多都是辣手摧花的,一而再,再難三,也是常事,老爺都查了,做不得假。”
“罷了,去看看皇上吧。”
林皇后說著伸手一剪,將剛修剪好的花從底部枝干剪斷,漂亮的牡丹失去了支撐,掉落在地。
……
距離下月初八只有二十來日。
時間不足,又只是側(cè)妃,蘇芮本以為小小辦一番,走個過場就是了。
可直到看到禮部送來的單子,比她的命都長。
要準(zhǔn)備的東西繁多不說,還精確到了要用幾根針。
蘇芮一個人壓根就準(zhǔn)備不過來,想要化繁為簡,卻被禮部的人一口回絕了。
無奈,蘇芮只能硬著頭皮爭分奪秒的備婚,可光挑婚服的料子就挑了三日還沒一個決斷。
不是她決斷不下,而是禮部覺得不行。
這個不夠級別,那個繡樣不行,反正都有不好的地方。
即便在洛娥的幫忙下好不容易從數(shù)千布匹樣式里挑出了三件過了關(guān),可余下的事還有成百上千等著她。
“小姐,宮里來人了,皇后娘娘召您入宮。”洛娥從外走進來,帶來消息。
林皇后召她想來是為了大婚的事,蘇芮放下手里的冊子,點了洛娥同她一起入宮。
這次有洛娥帶路,入宮輕車熟路。
只是這一次看蘇芮的視線多了許多,從宮女太監(jiān),再到穿著明顯富貴不少的各宮嬪妃,都或遠(yuǎn)或近站在通往鳳棲宮的路上打量她。
即便聽不到她們說什么,但蘇芮也明白,她們是想要看看,一個能讓云濟神魂顛倒,放棄出家,還能讓皇上賜婚的軍奴到底是個什么樣。
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被審視,蘇芮毫不在乎,昂首挺胸跟著洛娥走。
眾位嬪妃不由得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面面相覷下都是暗松了一口氣。
慶幸蘇芮去當(dāng)了五年軍奴,若是在盛京城里,被還康健的皇上見到,收入宮中對她們可是沉重打擊。
而在她們感嘆的時候,蘇芮已經(jīng)跨進了鳳棲宮的大門。
這次林皇后在正殿見她。
依舊的雍容華貴,和藹可親。
“一路走來被人看得不自在了吧?”見過禮后,林皇后柔笑問。
“民女臉皮厚,不怕被看。”蘇芮應(yīng)著做到洛娥站定的側(cè)邊交椅上。
“也是,你這般姿容,是不怕被人瞧去的?!绷只屎笳f著,幽若就指揮宮女端來了一個錦盒走到蘇芮跟前。
錦盒打開,是一個紅寶石百花冠,一顆寶石都有鵪鶉蛋大小,更別提拉絲雕花的精巧工藝一看就是出自名家。
這么一頂冠,有市無價。
“全靠你才引得寅欽放棄出家,這頂百花冠是本宮的嫁妝,如今送與你,既是獎勵,也是添妝,還是激勵?!?/p>
獎勵,添妝,蘇芮都能理解,這激勵二字卻是一下子沒明白意思。
瞧著她沒明白,林皇后笑著又添一句:“你同寅欽都年歲不小了,望你再接再厲,明年就為王府添丁增人。”
添丁一次只怕不得成,在邊陲,她偶有聽到附近的農(nóng)婦閑聊葷話,說少說一月也得十來次才懷得快。
一夜算一次,像望月峰那樣來十來次……
蘇芮覺得有點腿軟。
“民女謝娘娘賞賜?!碧K芮臉頰微紅的行禮接過。
“還害羞上了?!被屎笮θに?/p>
蘇芮哪里是害羞,是……算了,說不得。
“好了,好了,本宮不逗你了,說回正事,本宮今日召你來是問問你,婚事籌備可吃力?本宮聽聞你不讓永安侯夫人幫忙籌備?”
蘇芮心里一咯噔。
莫非梁氏告到皇后這里來了?
雖說她當(dāng)初當(dāng)眾和永安侯府劃清關(guān)系,但到底是沒有送文書去官府,論起來不算斷親。
她的婚事,理應(yīng)由永安侯府來籌備。
但,她不要。
蘇芮屈膝跪下,朝著林皇后重重磕頭道:“民女已和永安侯府?dāng)嘟^關(guān)系,五年前,侯府不護民女,五年后,對民女亦是過之無不及,民女心中有怨,不愿再同他們有所瓜葛,望娘娘成全民女?!?/p>
“你這孩子,說話就說話,行這么大禮做什么?!?/p>
林皇后虛扶一把,見她還不肯起,無奈道:“你這丫頭,也是個倔的,本宮就是問問,既然你不愿永安侯府插手,那你一人,忙得過來?”
蘇芮老實搖頭。
別說她一個人,就是十個她,也忙不過來,畢竟她無人可用。
“你倒是老實,雖是為側(cè),可這到底是寅欽頭婚,馬虎不得,如此,本宮派人為你籌備,你啊,這段時日就好生休養(yǎng),瞧這幾日,臉色都憔悴不少?!?/p>
“謝娘娘恩典?!碧K芮也不裝推諉,當(dāng)下就忙不迭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