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
天氣變得更冷起來。
蘇芮穿著狐裘,抱著湯婆子都覺得還是冷得止不住的抖。
這個鬼天氣,她實在扛不住,總會想到第一年到邊陲的時候,幾次險些凍死過去。
如果可以,她只想要待在炭爐旁邊,讓溫?zé)岣嬖V她,自己是活著的。
可是不行。
她得出門。
鋪子選了幾日,今日終于有一個既位子合適,對方又有所動搖,愿意賣的鋪子了。
算起來已經(jīng)前前后后耽擱了十日了,今日一定要敲定,所以蘇芮只能親自出馬。
因為天氣驟冷,外出的人不多,馬車一路暢行,很快就到了金陵街隔壁的第三條街。
算不得多好的地段,可也算是盛京里熱鬧,貴族夫人小姐相對多的地方了。
王管家已經(jīng)在和對方談了,見蘇芮來,愁眉苦臉走出來。
意識到不好,蘇芮還是不死心問:“怎么?又不行了?”
王管家無奈點頭,“本來昨日他是有心的,就差一步而已,但不知是不是另生了什么事端,今日一來就說…說已經(jīng)賣了,新買家說什么都不肯賣?!?/p>
話還沒說完,那鋪子的門就關(guān)上了,擺明了態(tài)度。
蘇芮明白,是有人趕在她來之前捷足先登了。
不用想就知曉,是長寧。
入冬宴那日雖然是在她眼皮子底下悄然把香膏推出去了,但事后長寧肯定察覺得到,而蘇芮即便這幾日找鋪子都是讓臉生的人去,也還是被察覺了。
長寧阻斷她,那她就是拿著再多銀子,在盛京城里也買不到好鋪子。
“側(cè)妃。”
正頭疼,洛娥輕喚一聲。
蘇芮轉(zhuǎn)過頭,見她看向外面,順著看過去,只見一個丫鬟打扮的走過來。
“蘇側(cè)妃,我家夫人想要請您喝杯茶?!毖诀哒f。
不等問,蘇芮就瞧見丫鬟轉(zhuǎn)手露出腰間的腰牌,上面刻了一個岳字。
皇商岳家?
想到是誰,蘇芮點頭讓其帶路。
一路走進(jìn)盛京城最繁華的福盛樓,丫鬟推開天字一號廂房的門,溫暖的熱氣撲面而來,吹散寒氣。
蘇芮脫下狐裘,步入其中。
果然,裴夫人坐在桌邊,見她進(jìn)來,起身行禮道:“蘇側(cè)妃安好?!?/p>
“裴夫人多禮了?!碧K芮回禮,走上前不客氣坐下問:“不知裴夫人請我來,喝的是什么茶?”
“不知蘇側(cè)妃喜歡什么,所以都準(zhǔn)備了些?!迸岱蛉嗽捯袈涞兀蛟诶锩娴难诀吡⒓磳⑵弑瓒级肆松蟻?。
雨前龍井,太平猴魁,武夷山大紅袍,君山銀針……杯杯皆是頂尖好茶。
蘇芮掃了一眼,搖了搖頭道:“不好意思,我不喜喝茶?!?/p>
裴夫人當(dāng)下有些倉皇,又有些不知所措,忙叫丫鬟把茶撤下去。
“裴夫人,有話直說就是,不必如此?!?/p>
裴夫人有些猶豫,但想了想,還是硬著頭皮道:“我…我就是還想要些香膏?!?/p>
“你用完了?”
裴夫人不好意思的點頭。
她拿到當(dāng)日就抹了,效果極好,就抹得更多,更大。
臉,脖子,手臂。
那日裴延回來看到她,都贊了一句。
可那一罐太少太少了。
“欲速則不達(dá),何況那香膏是抹臉的,其他地方當(dāng)該用不同的,效果才能更好?!?/p>
裴夫人沒想到這東西還有不同地方區(qū)分,但看蘇芮一雙手猶如青蔥,修長而白嫩,比她都好,更相信她所言非虛。
“那……能否都給我些。”話說出口,裴夫人意識到自己太冒進(jìn)了,急忙解釋道:“我可以出側(cè)妃你想要的東西?!?/p>
“我想要的?”蘇芮有些稀奇。
“是,側(cè)妃不是想要一間好鋪子嗎?是用來開脂粉鋪子對吧?!?/p>
蘇芮楞了一瞬,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岳家是皇商,盛京城里也有不少鋪子,她到處打聽鋪子,那些掌柜都是人精,多了自然就會查到是她。
長寧知曉,裴夫人知曉也不稀奇。
甚至,裴夫人應(yīng)該比長寧更早知曉,也知曉長寧在阻攔她,所以今日是等著她碰壁。
“我有一間鋪子,很適合,就在金陵街上,我可以給側(cè)妃你用,不要銀子,也不要賃金,算我入股,但你放心,我絕不干預(yù),只要側(cè)妃給我那些能變美變更好的香膏就好。”
金陵街的鋪子,那都是價值不菲的,一年能夠產(chǎn)生的銀子都夠?qū)こ0傩諑纵呑映院攘恕?/p>
將這樣的鋪子給她,只要換香膏?
而且……
“我如今什么情況,裴夫人應(yīng)該很清楚,這時候為了香膏與我合股,裴夫人就不怕得罪長寧郡主?”
裴夫人沉默片刻,堅定道:“不怕,我是裴家媳婦,裴家本也同長寧郡主不是一派,而岳家是皇商,跟著的是皇上,也不怕。”
她怕的是籠絡(luò)不住丈夫。
這是唯一的希望,即便要付出一定的代價,她也在所不惜。
而話說到這個份上,蘇芮也知曉這位裴夫人必有不得不如此的原因。
但她不問。
別人的事,莫多插手。
既她愿意給鋪子,蘇芮也樂得其成。
該有的,該履行的,一切都寫在契書上,兩人簽字畫押,這事就算成了。
讓裴夫人三日后派人上門取香膏后,蘇芮就拿著自己的那一份契書去金陵街看鋪子。
原以為只是尾部的這種小鋪子,雖然位子不算好,可勝在是在金陵街,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的了。
可沒想到找去了才知曉,竟然是最中心的鋪子。
還是五間鋪面的大鋪子。
別說是開一間胭脂鋪子,就是開一個胭脂房都夠了。
蘇芮沒想到裴夫人這般出手闊綽,這得值多少銀子啊,蘇芮甚至都想不出來。
由此可見這香膏對于裴夫人來說價值實在高,甚至高得她都有些失去理智了。
回想起裴夫人眼中那忘乎所有的偏執(zhí),蘇芮有些似曾相識。
之前云濟(jì)看她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但她沒繼續(xù)多想下去,他人因果與她無關(guān),這鋪子位置越卓越,越大,對于她來說越好。
顧好自己為先。
這樣好的鋪子,她得好好規(guī)劃規(guī)劃,也要把這名頭迅速打出去,叫整個盛京,乃至整個大趙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