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的往下看去,蘇芮手中竟握著一把不知從哪里拿出來的匕首,刀刃整個沒入他的腹部,血從傷口溢出,一滴一滴往下落,砸在蘇芮都裙擺上,暈開點點血花。
永安侯沒想到,蘇芮竟然會在這兒出手傷自己。
明明她無論如何都擺脫不了血緣,絕不能弒父。
明明那個女人還握在他手中。
所以,永安侯壓根就沒有防備。
此刻反應(yīng)過來,想要反抗,卻覺渾身無力。
且這種無力還在迅速擴(kuò)散,他驚愕的抬起眼,對上蘇芮冷漠如霜的眼眸駭然問:“你在匕首上下了毒?”
蘇芮沒有回答他,只是利落的拔出匕首,血箭一樣射出來,徹底染紅她的裙面。
“你這臟嘴,不配說我娘親?!?/p>
永安侯踉蹌的險些站不住,怒紅一雙眼盯著蘇芮嘶吼:“我是你父親,你敢殺我不成?”
“我的確不能殺你,也不屑?xì)⒛??!碧K芮扔掉手中沾血的匕首,厭惡的用手帕擦傷手上沾染的血跡,面對永安侯那幾乎要生吃了自己多眼神,再無半點掩藏道:“讓你就這么死了,便宜你了,我要你,生不如死?!?/p>
生不如死?
匕首上果然染了毒!
永安侯驚恐的瞪大眼睛,伸手抓住蘇芮都手,急道:“芮兒,你是為父的女兒,你不是這般對我,你給我下毒,被人查出來同弒父無異的,快,解藥,給為父解藥。”
“沒有?!碧K芮輕易的就從手上力虛的永安侯手中抽出自己多手,冷看著這個曾經(jīng)威武得讓自己仰望,追尋,渴求他一點垂眸關(guān)愛的人真正的面目,冷嗤道:“蘇成,你有一句話說對了,我了解你,所以,我知曉你會做什么,如何做,亦早已告訴王爺了,否則你以為,只憑你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能進(jìn)行得如此順利?”
永安侯震然,不可置信的看著蘇芮。
他不相信。
當(dāng)初他的確行事容易,甚至那夜戎狄夜襲,云濟(jì)依舊是派他帶兵迎戰(zhàn),讓他輕易的就撤回長渡關(guān)。
他也曾懷疑,但從未想過蘇芮會知曉他會如何做,還告知云濟(jì),這……不可能。
一個孽種,也妄圖說了解他。
“林皇后給了你一根橄欖枝,你便喜不自勝的順桿爬,次次動手腳放過戎狄,將早可以結(jié)束的戰(zhàn)局拉長,將云濟(jì)和兗州軍的動向傳出,你以為只是給隆親王和戎狄,殊不知,東月也有一份,這通敵買國的罪名,你甩不掉的?!?/p>
永安侯不是沒有想過,但自己是聽從林家的,即便如今敗露,林家和隆親王為了自身也要保住自己才是,而且,云濟(jì)不可能抓到證據(jù)的。
可如今聽蘇芮這般說,之前的猜想得到最壞應(yīng)證。
云濟(jì)一直知曉,而自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來回跳動,一舉一動都被他盡收眼底,那他傳出去的那些信件云濟(jì)手中必然也有。
他是被拿來做餌了。
云濟(jì)放任他,是想要釣出林家和隆親王的目的,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勾結(jié)東月,這才落入險境。
而林家和隆親王未必不知云濟(jì)的所為,自己在林家和隆親王眼里也不過是餌和如今事跡敗露后的交代。
讓他前來,就是讓他自投羅網(wǎng)!
“你自私自利,兩面三刀,卻自負(fù)天高,以為天驕,不過是根里外不是人的墻頭草罷了,就連你自以為是的本事,也不過是靠著祖輩打下來的爵位和我娘親當(dāng)年用豐厚嫁妝為你打通關(guān)節(jié)鋪出來的路,否則就憑你自己,你如何能到隆親王手下去收割那些軍功貼在你自己身上。”
被揭穿老底的永安侯臉憋得通紅,可渾身疲軟,使不上一點力,只能咬緊牙,憤憤不平的盯著蘇芮,眼神警示她別再胡說八道。
可如今已經(jīng)不是前世蘇芮了,她不需要這位父親,也同樣不再是重生初歸來的她,還需要侯府嫡女這個身份,不得不俯低演戲。
既已撕破了偽裝,便就敞開將兩世想說的都說完。
“你自詡深情,怪我娘親騙了你,你可曾真查過一查,梁氏的那些話可真站得住腳?”
永安侯沒有查過。
因為梁氏所言都對的上,自然而然的就……
“娘親面容被毀,你依舊娶她,是因當(dāng)初的侯府已經(jīng)不負(fù)過去榮光,你需要梁家,需要她的嫁妝,所謂深情不負(fù),不過是你給自己拉一張臉皮,卻騙狠了我娘親,讓她為你生兒育女,為你殫精竭慮,直到侯府和你都好轉(zhuǎn)過來,梁氏出現(xiàn),你便順桿上爬,將我娘親對你付出全數(shù)輕易的打成處心積慮的欺騙?!?/p>
不是!
不是如此!
永安侯眼眸掙扎,不愿承認(rèn)。
他是深愛那個救了自己,同自己心意相通的人的。
他不在乎她的長相,是她!是蘇芮的娘騙了他,辜負(fù)了他的一片癡心,所以他才如此。
何況即便她騙了自己,他也沒有遺棄她。
蘇芮看穿他眼中的否定,毫不留情繼續(xù)揭穿:“裝得久了,你自己都信了,你是不曾遺棄我娘親,可那也是為了你自己都名聲,為了你心底的懷疑和愧疚,你不見她,是因為怕她沒有騙你,你無法擺脫她,甚至你依舊吸食她,為此才不娶梁氏,就是等著她油盡燈枯,再無價值。”
“你厭惡我,不是因為我是欺騙你的女人所生,而是因為你看到我,便會想起那個被你欺騙吸食至死的女人,你心里有鬼!”
被徹底揭開偽善面具下陰暗內(nèi)心的永安侯徹底惱羞成怒,撐著最后一點力氣,抬手就想要去打蘇芮。
可襲來的一掌被他的動作更快,將原本就軟弱無力的他擊出一丈遠(yuǎn),重重的摔在地上,傷口溢血的同時口中也吐出一口鮮血。
不是無雨,而是云濟(jì)。
他大手將蘇芮攬住,擔(dān)憂的上下打量她,目光落在她裙擺上的血跡緊張問:“受傷了?”
蘇芮搖頭,“不是我的血?!?/p>
云濟(jì)這才松了一口氣,轉(zhuǎn)眼看向癱在地上,想要說什么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的永安侯,下令道:“永安侯受傷了,來人,帶去傷兵營仔細(xì)醫(yī)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