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梨在公司附近簡單吃了便餐,回去接著輸液。
她已經(jīng)退燒了,最后一瓶是消炎藥,顧銘洲他們也已經(jīng)走了。
夜晚四周寂靜無聲。
顧昭廷應(yīng)酬完回到輸液室,看到的就是方梨白皙的手背扎著針管,腦袋耷拉在椅背上,一副楚楚可憐睡著了的模樣。
她身旁亮著盞燈,將她整個人籠罩在光影下。
顧昭廷眉頭輕皺,邁著矯健的步伐過去,脫下外套輕輕地蓋在方梨身上。
方梨從睡夢中醒過來。
看到顧昭廷坐在身旁,她一愣,眼底閃過一抹錯愕,“你怎么來了?”
她鬢邊有一縷發(fā)絲亂了,黏在緋紅的嘴唇上,有幾分凌亂的美。
因為剛退燒,眼眸看上去水霧霧的,乖巧無害。
視線往下,能看到她裙擺下的雙腿又白又細,顧昭廷莫名想起那晚,它們纏繞著他的樣子。
男人喉結(jié)一滾,錯開目光不再多看。
“不是當眾向我表白?說你一見鐘情看上我了?怎么我來看你,你不高興?”
方梨對著顧昭廷笑了笑,“我高興,當然高興,我沒想到你會來看我?!?/p>
畢竟這幾天,顧昭廷一直沒和她說過話,現(xiàn)在不僅和她說話,還來醫(yī)務(wù)室看她。
看來死纏爛打這招果然管用。
顧昭廷抿了抿唇,漆黑的眼眸落在方梨眼底,片刻,又移開目光。
“你今天鬧這么一出,是準備自己一個人,抗下所有的流言蜚語吧?”
方梨微怔,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看穿。
既然顧昭廷已經(jīng)猜到,她也沒有繼續(xù)隱瞞的必要。
“我這么做,是想著,這樣即使以后我們公開,你不會因為我曾和顧銘洲在一起過,太尷尬?!?/p>
“大家哪怕議論,議論的也是我倒追你,你是被迫接受的,不會有人覺得是你的問題。”
“你的面子也能保全。”
顧昭廷很好。
方梨不想讓顧昭廷因為她,而沾上污點。
她的名聲毀了也沒什么的,大家頂多說她臉皮厚。
可顧昭廷不同,他是寰宇的總裁,背后多少人盯著。
顧昭廷漆黑的眼睛盯著方梨看了又看。
“其實你不必這樣,沒有人會質(zhì)疑我,就算是娶你,也不會有人敢說什么,你不必為了維護我的形象,就自己承受這些?!?/p>
“如果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還要你來保護,我還算什么男人?”
方梨輕輕搖頭,“我沒關(guān)系,只是這樣是最直接,對你最好的辦法,這件事你就聽我的,可以嗎?”
顧昭廷掌心蜷了蜷,最終還是點點頭。
方梨聞言松了口氣。
顧昭廷不知想到什么,語氣低下來,“所以,你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演戲,你在表演‘你喜歡我’。”
方梨一怔。
看到她的表情,顧昭廷就懂了,他輕輕嘆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落寞,“我就知道?!?/p>
一見鐘情?看上他了?
有句話叫男人三分醉,演你到心碎,可女人呢?
女人是隨時隨地大小演,還演的那么逼真,逼真到某一個瞬間,顧昭廷已經(jīng)信了。
信她真的對他動了心。
此刻的心情既無奈又失落,顧昭廷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深不可測的眼眸里多了點冷。
方梨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她這是又把顧昭廷得罪了?
她飛速在腦海中回想是哪里出了問題。
“你別走啊!”
方梨著急的站起來,頓時透明的輸液管,變成了紅色,她擰眉看了眼,又趕緊老老實實地坐下。
這時,顧昭廷已經(jīng)離開了輸液室。
眼睜睜看著他離開,方梨嘆了口氣,她最后吆喝的那聲太大,把睡夢中的值班護士都給驚醒了。
小護士一睜眼,看到的就是方梨一臉癡迷的看著顧昭廷,想要追上去,可顧昭廷決然而去的背影。
嘖,看來這是表白被拒絕了。
等拔了針,方梨到公司門外時,顧昭延早就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眼底閃過一絲落寞,這時,一輛絕版老爺車停在她的面前。
方梨眼眸又重新亮起來。
陳祝從車上下來,“少奶奶,顧總讓我送您回去?!?/p>
方梨下意識看了眼后排,顧昭廷不在里面。
他明明生氣了,還讓助理送她回去?
方梨彎腰抬腳邁進車里。
路上,方梨注意到汽車開往的方向并不是他們的家,而是她這幾天租住的公寓。
看來顧昭廷一直在悄悄地關(guān)注著她。
心頭用出陣陣的暖意,方梨忍不住想……顧昭廷,到底是個什么樣的男人?
她知道他潔身自好,身邊從來沒有女人,是顧家家主,擁有無上權(quán)力。
可除此以外,方梨對他的了解僅限于十年前救他的那次。
當時他渾身是血,心口一個大窟窿,躺在鄉(xiāng)下不起眼的草垛里。
要不是她剛好會針灸,幫他順利止血,恐怕他就沒命了。
“少奶奶在想顧總?”陳祝看了眼后視鏡。
窗外路燈在方梨的臉上投下一道道斑駁的光影,她靜靜地倚靠在后排,輕聲道:“我好像惹他生氣了?!?/p>
“你當著所有人的面兒,那樣撩顧總,他當真了,你卻只是在演戲,他能不生氣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方梨恍然大悟。
原來問題出在這里啊……
陳祝:“顧總其實是個缺愛的人。”
“怎么說?”
陳祝語氣變得唏噓。
“三個月大的時候,他被送到一戶農(nóng)家,沒幾年,農(nóng)戶有了自己的孩子,他被趕進了柴房,吃的是冷飯殘羹,寒冬臘月卻衣不蔽體,整整十五年,顧家人對他不聞不問。”
方梨聽完一陣陣心悸。
她完全沒想到顧昭廷遭遇過這樣的事,這不是虐待嗎?
可是,顧家這么大戶人家,不至于啊,為什么會容不下一個才三個月大的孩子……把他趕出顧家?
“那十五歲之后呢……”
“十五歲后他運氣好,被警校挑中,直到去年,顧家要選繼承人,其余三房都不頂事,寰宇遭受巨額損失,顧老爺子才讓他退役回來,也是他自己爭氣,憑一己之力,在顧家站穩(wěn)腳根?!?/p>
前面二十多年不聞不問,需要他的時候才想起這號人來了?
這也太諷刺了吧!
方梨突然想到顧昭廷心口的那道傷,應(yīng)該就是他在警校執(zhí)行任務(wù)時弄的吧!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過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