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跟霍千斛回閩南已五年了。
住在山間,與山風(fēng)共眠。
剛開始霍千斛怕她照顧不過來,還清了奶娘和婢子幫她照拂昭兒。
等昭兒大了些,她覺得人多吵鬧,便只剩下她們一家三口。
霍千斛十日有五日不在山上。
他接管了霍家的生意,成了霍家家主,一半的時間要在霍家處理雜事。
但只要有閑暇之時,必會上山來陪云清絮。
這段時日外出,是處理海上丟失的兩船貨物,如今貨物找到,又接了另一樁生意,此行圓滿,所以看到霍昭如此頑皮不聽話,也沒有責(zé)怪他,而是笑著將此事揭過,跟云清絮提起另一樁事來。
“馬上就八月十四了。”
“詔安山的火把節(jié)快要開始了,去年我忙于海上的商事,沒能帶你和昭兒過去,昭兒怨了我一整年?!?/p>
“今年時間錯開,我有半個月的閑暇時間,可以陪你們好好過節(jié)?!?/p>
霍昭一聽這話,手中木桶也不要了,興奮地跳起來,親昵地撲到霍千斛懷中,跟他滾作一團,“爹!這可是你說的!”
霍千斛假裝呼痛,齜牙咧嘴,“臭小子!你又重了!我都快抱不動你了!”
接著,將霍昭橫抱起來,舉到頭頂,惹得后者又叫又鬧,卻笑得異常明媚。
這一幕,讓云清絮的嘴角忍不住上翹,笑容正要擴開時,忽地想起什么,眼底的哀傷一閃而過。
昭兒雖不是霍千斛的親生骨肉,可卻被霍千斛認作親子,從比貓兒還瘦弱的模樣,養(yǎng)成如今明朗的少年,霍千斛以父親的身份出現(xiàn)在他的生命中,陪著他成長,讓他的少年無缺憾。
可她的另一個孩子……
云清絮驀地想起那個男人最后同她的談話,他說高座在金鑾殿之上的那個少年皇帝,不是旁人,正是她前世的淵兒……
想到重生之后,她與這少年皇帝的數(shù)次交集,想到玄璟淵次次欲語卻休的模樣,想到在淶水鎮(zhèn)時她決然的話,她心底涌出一陣深切的自責(zé)。
前世,她欠淵兒一個幸福的家庭。
今生,她又留他一個人在皇城掙扎。
五年前,霍千斛讓她喂給玄翼的藥,并非毒藥,只是讓人陷入昏迷的蒙汗藥。
明知羌門是怎樣一群喪心病狂的囚徒,霍千斛又怎會真心與他們合作?
比起羌門,他更相信玄翼,也更愿意和攝政王府合作。
他的生死暫且不論,起碼,玄翼不會害云清絮。
所以,他將毒藥替換成蒙汗藥,借絮兒之手喂給玄翼,以此麻痹羌門。
明面上攝政王“死亡”,任人宰割。
暗地里他早已聯(lián)系上禁衛(wèi)統(tǒng)領(lǐng)賀喜年,并引著山下的王府禁衛(wèi),抄了另一條隱秘的小道上山,控制住整片山頭。
待云清絮將攝政王已死的消息傳出去,群龍無首,羌門立刻上山收割,不曾想,被王府禁衛(wèi)來了個甕中捉鱉,全員覆滅。
唯一可恨的是,連雍不在其中。
狡兔三窟,連雍誰也不信任,留了兩個親衛(wèi)在身邊,得知山上發(fā)生的變故后,抱著嬰兒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