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突然一句話,讓僵持的氛圍變得愈發(fā)凝固。
好在玄翼發(fā)紅的眼眶漸漸平靜下來,再有什么話,也只往心里咽,沒必要講出來。
他盯著云清絮看了很久、很久。
一生那么短,一瞬那么長。
有一片散碎的梨花瓣,飄落在云清絮的眉間。
她的眉毛生的很好,俏麗似柳葉,但平時不施粉黛時,顯得太過素雅。
可此刻落了一片花瓣,為她添了幾分秾麗的艷色。
像什么呢?
玄翼捫心自問,卻翻遍讀過的那些書,見過的那些人,都尋不出一句能配的上她的詞句。
像他的……心上人。
眉間生了癢意,云清絮也察覺到眉頭上的異物,伸手想撥弄掉時,手抬到一半,另有一只冰冷的手落在她的眉心。
“別動?!?/p>
玄翼的聲音。
云清絮渾身繃直,如臨大敵。
玄翼察覺到她的異樣,眼底盡是自嘲,若在平日,他會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來彌補心頭的空虛,可他太累了,剛剛那通誓言已用盡了他的力氣,他沒有再開口,更沒有出言安撫,只是取下了那黏在她眉心的花瓣,放到指尖,碾落成汁水,浸入他的肌膚內(nèi)。
“好?!?/p>
玄翼輕聲道:“本王會去的。”
空氣,陡然添加了許多傷感的情緒。
越來越沉重,越來越粘稠。
云清絮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窒息。
她扶著如意的手,空洞的眼神尋找著李淵的方向,輕聲道。
“公子讀了那么多書,應該明白,人沒必要執(zhí)拗于已經(jīng)得到的,和已經(jīng)失去的事情里?!?/p>
“絮兒讀的書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公子?!?/p>
“只是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總多煩憂?!?/p>
“看淡一點,泰然一點,無論是為人處世,還是將來入朝為官,公子總能過的比旁人更愜意些?!?/p>
水榭內(nèi),風起幽幽。
李淵的聲音,也恢復了從前的沉穩(wěn)和淡定。
“云姑娘放心,淵不是那等不負責任的人,既然攤上了這樣的事,無論是好是壞,總能辦的妥帖?!?/p>
“既然侵犯了姑娘的清白,自然應當負責到底。”
人在危墻下,如何不委屈?
云清絮知道他說這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可玄翼一番陽謀擺出來,要的就是惡心李淵,逼迫李淵。
注定要輸?shù)木置妫荒茌數(shù)暮每匆恍┝恕?/p>
她問,“那位姑娘叫什么名字?”
空氣沉默許久,才有一個侍衛(wèi)猶猶豫豫的接話,回應云清絮。
“叫冬枝?!?/p>
“冬枝嗎?”
“倒是好名字?!?/p>
云清絮唇角勾起,扯起一點難看的笑意,吩咐如意,“我那里有一支紫水晶做的燕尾簪,待會兒你取來,送給冬枝姑娘?!?/p>
“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絮兒祝愿二位如燕侶一般,百年好合?!?/p>
說完這些,再也沒有了摻和的興致,轉(zhuǎn)身離開時,聽到了有人跳湖的聲音。
腳步微頓,卻沒有回頭。
如意急忙踮起腳尖,在她耳邊道:“姑娘,是攝政王?!?/p>
云清絮面色微變。
他瘋了?這個時候投湖?
但很快,云清絮又聽到有人從湖上破水而出,來到岸上的聲音。
她提著的心落下,如意也適時地在她的耳邊解釋道。
“姑娘,攝政王跳水是為了尋找帕子,就是剛才您給他扔的那一條,如今又找到了,就在他手里捏著?!?/p>
神經(jīng)病。
云清絮在心里低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