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身的血液一寸寸凝固,云清絮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外頭……到底還有誰?”
老大夫支支吾吾,猶豫著要不要解釋時,外殿的如意離得近,似乎聽到了里頭說話的動靜,三步并作兩步沖進來,看到坐在床榻上的云清絮后,頓時紅著眼眶撲了過來。
“夫人!”
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氣,一邊將眼淚抹在云清絮的衣襟上,哭哭啼啼地抱怨,“您總算是醒了!”
“奴婢對天發(fā)誓,往后無論發(fā)生何事,奴婢絕不會離開您半步,便是您打我罵我,我也要死在您前頭!”
云清絮險些被她逗笑,“怎么就生了死了,不過是個意外罷了。”
如意頭搖的像撥浪鼓,“您是不知道,平安先生……”
話到一半,如意不敢再說。
夫人沒醒來之前,平安先生看她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個活人。
像在看一具等待著抽筋剝骨的尸體。
她敢篤定,若夫人的身子和胎兒敢出任何意外,平安先生能將她八代祖墳都給刨了!
雖說爹娘賣了她,有錯在先,可那也是為了一家人的生計。
爹娘和祖宗們罪不至此??!
“平安先生怎么了?”
云清絮還等著她后話呢,嘆了一聲,“今日之事,要多謝平安先生,若沒有他,只怕著孩子……”
云清絮手指無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小腹,感受著胎兒若有若無的顫動 ,心頭的柔 軟與酸澀交織,“說起來,他竟救了我兩回,救了三條命?!?/p>
如意嘴角抽了抽,也忍不住嘟囔著接話,“是啊。緊張的跟自己孩子似的。”
“知道的人,明白您和老爺情深意篤,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孩子是……”
“如意!”
云清絮拽了拽她的袖子,打斷她的話,苦笑一聲,“你說的這都是什么話,也不看看這是在什么地方?!?/p>
這孩子雖不是霍千斛的,可與平安先生也沒有任何聯系。
“這種話,萬萬不可再提?!?/p>
她又肅然地交代一句。
平安先生對她有救命之恩,她豈能讓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平白玷污了先生的清名?
如意吐了吐舌頭,不敢再提。
心中卻忍不住想到。
尚不是他的孩子,都護的跟眼珠子似地,若真是他的孩子,怕不是得將夫人給供起來……
“咳咳……”
老大夫夾在兩個婦人之間,不敢再聽下去。
這兩個婦人身在局中糊糊涂涂的,他作為外人,一眼便能看清其中的糾葛。
只怕這霍夫人口中的平安先生,便是外頭的攝政王吧?
堂堂攝政王,又不是什么天生的綠毛烏龜,怎會護著別人的孩子跟看護自己的種一般?
只怕,這位夫人腹中的胎兒……
不敢深想。
老大夫忙將那金針都收回匣中,起了身,對云清絮拱了拱手道。
“霍夫人,您先休養(yǎng)著,不可劇烈運動,亦不可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老夫去給你配些藥來,配合著保胎藥一道喝下去,才能坐穩(wěn)胎像?!?/p>
云清絮聞言,忙向老大夫道謝,老大夫可不敢受她的謝,退了兩步,從偏門處拐出去,直通往后院,繞過前廳的是非之地。
他走以后,云清絮方想起來剛才那道刺耳的聲音。
手,不由自主地攥住如意的手腕,語氣恍惚,“外頭誰在說話?為什么我聽到了……外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