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沒有聽錯的話,這鳥叫聲……
“絮兒?!?p>后窗的位置,傳來低暗的男聲,那男聲闊別數(shù)月,如今落在云清絮耳畔,讓她生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云清絮輕聲回他,“千斛,是你嗎?”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暴雨傾泄,洪水將山體沖刷潰爛,就連這群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王府禁衛(wèi),都未能找出一條下山的路,她與玄翼在此地囚困數(shù)月,都無法下山,霍千斛是怎么上來的?
窗外,扒著窗沿緊貼墻壁的霍千斛,聽云清絮提起來時的路,心中頓生無數(shù)辛酸。
挨千刀的玄翼,好日子不過非要將他的妻子拐了,拐到這鳥不拉屎的山坳里,去了他半條命,才拖著殘敗的身體尋到絮兒……
想想這幾個月的風餐露宿,幾輩子都沒受過這罪!
若玄翼待絮兒好,也罷了。
偏偏這畜生害的絮兒困守此地,九死一生,又是火海又是洪水,昨日若非他出手相助,絮兒母子二人,甚至要被那群囚徒活活打死!
心中再多怨怒,時間緊迫,外頭又有巡邏的禁衛(wèi)盯著,霍千斛也不好耽擱時間,只將云清絮最在意的事告知她。
“你放心,孩子還活著,在我們手里。”
云清絮先是一驚,而后滿面驚喜,“果真?!”
“孩子不是送到膳堂了嗎?怎么——”
云清絮說到一半,話音頓住,將自己從驚喜的情緒中拔出來,語氣微沉,“你們?你們是誰?”
“羌門嗎?”
“膳堂的人也是你們殺的?”
“你和連雍攪合在一起了?”
她厭惡羌門,比厭惡玄翼更甚。
她與玄翼之間,說到底,只是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屬私人恩怨。
可一旦涉及到羌門,便是種族恩仇了。
羌門所圖謀的,不為權(quán)勢不為榮華富貴,單純是為了復(fù)仇,為了顛覆社稷。
兄長之所以變成如今這樣,與羌門,也有脫不開的關(guān)系。
她和玄翼淪落到這般境地,被困在鵲山求助無門,也是羌門的算計。
如今,霍千斛卻與羌門之人來往……
霍千斛與她相識良久,怎會不知道她的心結(jié),嘆了一聲,“你與我相識良久,深知我的為人,我是云朝的國民,怎會背投敵國?”
“不過是小命捏在人家的手中,不能自由罷了?!?p>云清絮聽出他話中的無奈,怒意微斂,再開口時,話中也帶上幾分澀意。
“他們追到此處是要做什么?”
“將玄翼殺了嗎?”
“如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攝政王府只有那幾十個禁衛(wèi)在此,趁此良機,要殺要剮直接動手便是,派你過來做什么?”
霍千斛苦笑一聲,“他們?nèi)粽嬗羞@通天的本事,早殺上來了。”
“山路險峻,處處都是斷崖,能爬上來已是強弩之末,就那一二十個人,還能拼得過王府禁衛(wèi)?”
連雍雖聲稱羌門的人已來了幾十個,可霍千斛估摸,頂多只有十來個。
不然也不會借他的手,來離間云清絮與玄翼,好將玄翼坑殺在此。
他若沒有猜錯的話,連雍之所以如此急迫,甚至以身犯陷親自上山,是因為駐扎在河北的王府禁衛(wèi),一路搜尋玄翼的蹤跡,快搜到此地了。
再不動手,就再也沒機會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