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看到司馬睿的尸體,司馬羕發(fā)出了張狂的笑聲,此刻他的恐懼再也沒了,繼而涌出的是無法控制的狂喜。
他笑得前仰后翻,大聲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們打生打死,算來算去,最終還不是為我做了嫁衣!”
“我是宣帝的嫡孫,我是司馬氏的嫡系血脈,我本就該是皇帝?!?/p>
陽光如此明媚,他如此暢快,咧嘴道:“宿衛(wèi)禁軍沒了,東宮禁軍沒了,我還有足足一萬八千大軍,足夠鎮(zhèn)壓整個建康?!?/p>
“這里,我們說了算了?!?/p>
司馬播看著自己的爹,也是愣了好久,然后瞪眼道:“父王,你…你昨晚不是…一直猶猶豫豫的…”
司馬羕大袖一揮,道:“你懂什么!做大事哪有不怕的!但…但我們已經(jīng)成了!”
“這天下君王,哪個不是殺兄弒父而得來的?我反而是最干凈的,哈哈哈哈!”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當即皺眉道:“不過…我們發(fā)現(xiàn)司馬睿的時候,他已經(jīng)死了,到底是誰殺的呢?”
“總不會,是唐禹吧?”
這句話一出,司馬播也疑惑了起來。
他看向自己的父王,兩人對視,都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司馬羕微微瞇眼,寒聲道:“此人智絕近妖,把我們司馬家騙得團團轉(zhuǎn),無論他立場在哪邊,都萬萬留不得?!?/p>
“你即刻帶兵五百,去把唐禹和他全家殺了,快去!”
說到這里,他還是覺得不放心,沉聲道:“不!我親自帶兵去!帶一千精兵!”
一萬多大軍,用都用不完,手底下的將領(lǐng)興奮至極,正打掃著戰(zhàn)場呢。
司馬羕也是很大方,表示之后論功行賞,大家都有大官做,把那些親信哄得興奮無比。
片刻之后,司馬羕、司馬播父子,帶著一千精兵,直接把唐家圍住了。
司馬羕道:“直接破門!唐禹是南頓王逆黨之一,是弒君兇手,罪該滅族?!?/p>
“明白!”
司馬播當即下令,十多個士兵直接砸開了唐禹家的大門。
司馬羕吼道:“一個不留!”
話音剛落,便見唐禹緩步走到門口來。
他目光如炬,緩緩道:“西陽王,帶這么多人來我家,又是大喊又是砸門的,意欲何為?。俊?/p>
司馬羕剛要說話,又看到唐禹身后,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走了出來。
是王徽!
哎我怕她個球!王導都跟她斷絕關(guān)系了!
司馬羕冷聲道:“你這個弒君逆賊!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
唐禹看著他,平靜道:“你說我弒君…證據(jù)呢?”
“沒有證據(jù),就說我造反,就說我弒君,不合適吧?”
“我是聽說了昨晚皇宮在打仗,但…你們那么多人,有誰見我進過皇宮???”
“我都沒進去過,我怎么造反弒君?”
“昨晚,我分明在和我家娘子造娃??!”
王徽適時嬌聲道:“郎君你好壞,這種事怎么能往外說?!?/p>
司馬羕和司馬播兩人已經(jīng)愣住了,他們?nèi)f萬沒想到,唐禹竟然這么無恥。
尤其是司馬播這個年輕人,氣得直接吼道:“父王,你跟他廢什么話,直接干他!”
司馬羕剛要下令,卻突然身體一顫。
只見王徽身后,一個中年人龍行虎步走了出來,面色嚴肅,目光如炬,氣度非凡。
“王…王…”
司馬羕一時間直接結(jié)巴了。
王導看著他,緩緩道:“西陽王平叛有功,此刻正當重塑朝綱,重整吏治,怎么有空跑到我女兒家來栽贓?。俊?/p>
司馬羕吞了吞口水,喃喃道:“太、太?!悴皇恰呀?jīng)和王徽斷絕關(guān)系了嗎?”
王導淡淡道:“一家人哪有不吵架的,只要不互相捅刀子就好?!?/p>
司馬羕嚇了一跳,連忙道:“太保,太保所言極是,是犬子被奸人蠱惑,亂了方寸,才有此次誤會。”
說完話,他一巴掌打在司馬播臉上,大聲道:“逆子,以后學聰明點,別什么人的話都聽。唐衛(wèi)率乃是我大晉的功臣,豈會是什么弒君之人?!?/p>
司馬播滿臉委屈,卻一句話都不敢說,只能緊緊低著頭。
待一千精兵撤去之后,一家人才又走進院子里。
王導坐了下來,嘆聲道:“你就不該把家人留在建康,竟然決定了要做一些事,后方的安全是一定要提前考慮的?!?/p>
“萬一司馬羕完全不管世家的態(tài)度,硬要殺你,那我攔得住嗎?”
唐禹道:“他是在乎皇位的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強行得罪世家的,我留在建康,還有大事要做?!?/p>
王導皺起了眉頭,疑惑道:“還有事?”
唐禹點頭笑道:“謀局剛剛到一半呢?!?/p>
“現(xiàn)在處于中局階段,一切還未塵埃落定。”
王導沉默了很久,才鄭重道:“王家可以支持你做一些事,但只給錢,其他一律不會支持?!?/p>
唐禹大喜:“多謝岳父,我正好缺錢啊?!?/p>
王導道:“因為你沒有生財之道,靠別人接濟是不長久的,別指望我能給你多少,最多再給一千兩黃金。”
“夠了!夠了夠了!”
唐禹連忙道:“一千兩黃金,已經(jīng)是個天大的數(shù)目了。”
王導笑了笑,道:“的確是個天大的數(shù)目了,即使是對于王家來說,也是傷筋動骨。”
“所以我需要調(diào)度一下,等到你真正需要的時候,才會給你?!?/p>
說到這里,他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道:“既然你還有大事要做,徽兒就依舊跟我回家?!?/p>
王徽當即道:“父親我不要…我要陪著唐大哥,現(xiàn)在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p>
王導的語氣不容置疑:“有時候,退讓也是一種關(guān)懷,他現(xiàn)在可沒心情哄你開心?!?/p>
王徽氣嘟嘟地看向唐禹。
唐禹笑了笑,道:“回家好好陪一陪親人,我接下來的確有很多事要忙,恐怕照顧不好你?!?/p>
王徽小聲道:“是我想照顧你?!?/p>
唐禹對著她眨了眨眼睛,輕聲道:“回去吧,聽話?!?/p>
王徽有些委屈,最終還是低聲道:“嗯,我聽你的?!?/p>
王導帶著王徽往外走,來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轉(zhuǎn)頭問道:“所以,郗鑒是關(guān)鍵?”
唐禹聞言,頓時大笑出聲。
而此刻此刻,也就是十二月初一的中午,司馬紹在數(shù)十個親衛(wèi)騎馬護送下,終于到達了京口。
謝秋瞳身披銀甲,率領(lǐng)北府軍出鎮(zhèn)迎接,場面宏大。
只是司馬紹過于狼狽,也沒有心情欣賞這樣的宏大場面。
昨晚的血戰(zhàn),讓他的個性堅毅了很多。
他忍著沒有說話,一直到了京口鎮(zhèn)內(nèi),才咬牙道:“這是什么計策?宿衛(wèi)禁軍和我東宮禁軍全部沒了,司馬羕成了最后的贏家,他要稱帝了。”
謝秋瞳平靜道:“沒有世家的支持,他不敢直接稱帝,他需要時間去與各大世家周旋,讓利與分配,這至少是一個月。”
“一個月內(nèi),足夠你做很多事了?!?/p>
司馬紹沉聲道:“可是…父皇…應(yīng)該兇多吉少了?!?/p>
謝秋瞳道:“如果沒有司馬羕的造反,郗鑒就永遠不可能是你的人,太子殿下可明白?”
司馬紹沉默了。
謝秋瞳繼續(xù)道:“我們一直在說,要對付王敦,一定要有郗鑒。”
“因為他手底下有將近兩萬流民軍,因為他在流民之中的威望極高,還可以影響到蘇峻、劉遐、郭默等流民帥。”
“沒有他,就成不了事?!?/p>
“但他是老臣,對陛下的忠心已經(jīng)到了頑固的地步?!?/p>
“陛下不死,你就要死?!?/p>
“陛下不死,你就永遠得不到郗鑒,永遠成不了大事?!?/p>
司馬紹攥緊了拳頭。
他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道:“我明白了,我不能再把自己當成誰的兒子、誰的太子了?!?/p>
“我要把自己當成…君王!”
“我要把大晉復興的責任,抗在肩上。”
說到這里,司馬紹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
他沉聲道:“給我安排房間,我要沐浴更衣,然后…我要去見郗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