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受?
謝秋瞳給唐禹是什么感受?在唐禹看來,她大多數(shù)時候都傲慢、敏銳、清醒、極端強勢,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寧教我負(fù)天下人。
但在某一瞬間,她有極度坦誠,把自己完全敞開,承認(rèn)自己的錯誤,接納一切理智的觀點,像是一個謙遜的智者。
前者讓人佩服又懼怕,不安又恐懼,后者又讓人心動和尊敬。
可這并不是她的全部啊。
她有時候真的會發(fā)癲的。
比如殺人她總是親自殺,一片片割肉。
比如她瘋起來就出賣隊友,并告訴你這是為了你好。
這讓唐禹根本認(rèn)不清她。
哦現(xiàn)在倒是好,像是某個時代救亡圖存的學(xué)者,懷揣著對真理的渴望,傾聽一切觀點。
但萬一她是裝的呢?
當(dāng)你把自己也剖開,把真心遞給她,她就突然變臉,說你幼稚、說你瘋了、說絕不可能答應(yīng),并劈頭蓋臉把你罵一頓,甚至把你軟禁起來…
“啊都晾起來吧!”
她真能笑嘻嘻地把你的真心掛在梁上晾起來。
唐禹是吃虧上當(dāng)?shù)目嘀?,所以有點不敢信她。
可是現(xiàn)在,燭光照耀,她精致的臉上滿是真誠…
而且反正靠其他家族是靠不住的,謝家至少了解…
好像真得聊聊…
所以唐禹最終還是點頭道:“好,我說說我的看法?!?/p>
“首先我認(rèn)為,這個時代的確挺爛的,百姓愚昧,貴族惡毒,整個世界的價值觀在顛覆,忠誠、善良、慈悲、正義,一切正向的東西都在被踐踏?!?/p>
“所以改天換地一定是必要的。”
“但不能走你所秉持的路,因為一個領(lǐng)袖決定了一個階層的氣質(zhì),你不擇手段,你的班底也就是不擇手段的人,你真正上位了,他們也跟著你上位了。”
“那到時候,你就算保持住了初心,就算心里還念著百姓,那你的班底呢?”
“整個統(tǒng)治階級依舊是惡毒的、不擇手段的,你就算是皇帝,你怎么改變?”
“所以你的路,不是改天換地的路,只是讓這個天下?lián)Q了個主人而已?!?/p>
“本質(zhì)上,這并沒有區(qū)別,就像王家和庾家,對于百姓來說,他們沒有區(qū)別?!?/p>
謝秋瞳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才道:“你說的有道理,我之前確實只想到了自己的心是堅定的,上位之后可以為百姓做事,卻忽略了跟隨我的班底不會考慮百姓…”
唐禹繼續(xù)道:“我的路呢,本質(zhì)不靠謀,靠名?!?/p>
“劉備,一個織席販履之輩,就是靠仁德之名,籠絡(luò)到了一大批心懷正義的英雄?!?/p>
“我的名聲如果打出去了,等身份到了一定地步,自然就有人跟隨?!?/p>
“在某一個時機,自然就能成氣候?!?/p>
“而且民心也會向著我,這很關(guān)鍵?!?/p>
“別說百姓不重要,舒縣的情況呢看到了,我只要說一句,唐縣丞需要你們的幫助?!?/p>
“他們每一個人都愿意為我而死?!?/p>
“我根基太淺,過早參與斗爭容易樹敵,而樹敵太多現(xiàn)在又沒辦法應(yīng)付,借力打力、驅(qū)虎逐狼又容易深陷陰謀漩渦?!?/p>
“目前最好的路,就是沒有派系,沒有立場,就站在陛下的角度,做點實事。”
“這樣世家不至于恨我,陛下也會保護我?!?/p>
“等我名聲積攢到一定程度,時機徹底成熟,才是做大事的時候?!?/p>
謝秋瞳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
過了良久,她才皺眉道:“你這么想不對?!?/p>
“你媽的…”
唐禹當(dāng)場破防。
謝秋瞳道:“你的路,聽起來似乎不錯,但你忽略了一個關(guān)鍵的東西,就是時間?!?/p>
“你這樣一步一步去做,到一個地方就做實事,需要多少時間?舒縣用了一年,那譙郡不得三五年?那再往后呢?”
“那么多年下來,天下都爛透了,你都還沒成氣候?!?/p>
“而且你不是沒根基,你有謝家,你不至于孤立無援。”
“我認(rèn)為你有舒縣的名就夠了,到了譙郡,你應(yīng)該適當(dāng)犧牲百姓,爭取去換得軍功?!?/p>
“有舒縣的名,有軍功,那你升官就很快了。”
“而且邊疆的百姓,你能怎么保護?反正早晚死于兵禍,還不如利用他們的命,助你上位?!?/p>
她看向唐禹,道:“成大事,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你可不能婦人之仁,把譙郡當(dāng)成舒縣?!?/p>
“舒縣的事,我會替你宣傳,讓全天下都知道你的事跡,助你揚名?!?/p>
“但譙郡,你得用軍功來報答我,報答謝家。”
唐禹氣得差點沒喘上氣來,指著謝秋瞳道:“你媽的…你讓我坦誠說出來,又把我否決了,你是人啊你!”
謝秋瞳冷冷道:“我只是在提供更正確的觀點?!?/p>
媽的這臭女人果然不能給她好臉色!
她果然在偽裝正常人。
剛才好好的,現(xiàn)在就直接變了。
唐禹道:“你不能用你那一套,壓在我身上,對不對?”
“我們的路本就不同,我走的是純揚名這條路,軍功現(xiàn)在對于我來說,甚至可能是負(fù)擔(dān),會讓我提前進入漩渦。”
謝秋瞳道:“有謝家在,你就算進入漩渦,也不至于淹死在里邊,但卻可以迅速獲得權(quán)柄?!?/p>
唐禹大聲道:“我說了,別把你那一套壓在我身上。”
謝秋瞳咬了咬牙,道:“你怎么就聽不進去一點道理?難道我對你還不夠好?我為你妥協(xié)夠多了!”
“要換了其他人,敢在我面前說一個‘不’字嗎?我這是在教你,我在為你好!”
他媽的,又是為我好。
唐禹吼道:“好個屁!你就是自戀!自負(fù)!傲慢!目中無人!”
謝秋瞳也似乎生氣了,攥著拳頭道:“若是我自負(fù)、傲慢,就不會兩次來舒縣找你了,分明是你自負(fù),你傲慢?!?/p>
“你必須接受我給你指明的道路,我?guī)湍阈麄?,助你揚名,你撈取軍功,盡快升官,也能盡早收攬人心,建立班底。”
“只有這樣,才是最快的效率?!?/p>
唐禹道:“不干!不同意!反正我不會聽你的!”
謝秋瞳道:“不聽不行!”
唐禹道:“不聽你咬我?”
謝秋瞳冷冷道:“別以為我控制不住你,趙田的親人在舒縣吧?他們可是通緝犯。而且舒縣接下來要安排官員的,我爹是吏部尚書,能派好官過去,也能派狗官過去?!?/p>
唐禹漸漸瞪大了眼,道:“你他媽…你果然是個癲子,你剛剛就是在偽裝正常人,老子就該聽喜兒的,時刻防著你?!?/p>
謝秋瞳道:“分明是你瘋了,你竟然會把喜兒那個魔女的話當(dāng)真,她就是個蠢貨?!?/p>
“我就不該借助她的力量來保護你,她把蠢傳染給你了?!?/p>
唐禹差點把肺氣炸,干脆豁出去了,吼道:“來來來!你不是要做真夫妻嘛!不是要做奴婢嗎!”
“老子答應(yīng)了!老子現(xiàn)在就想收拾你!真的忍不住了!”
他直接雙手朝謝秋瞳抓去。
謝秋瞳連忙躲開,瞪眼道:“你別亂來啊,當(dāng)心我喊小蓮過來收拾你?!?/p>
唐禹道:“老子先把你收拾了再說!”
他撲在了謝秋瞳身上,狠狠把她按住,先是在她臉上吧唧了一口,又開始撕她衣服。
謝秋瞳也不慌,而是哼道:“來啊誰怕誰!我做什么都可以!反正我對其他男人沒興趣?!?/p>
“但你也想清楚,一旦事情成了,你就真是謝家的人了,想跑都不行了?!?/p>
唐禹咧嘴道:“老子玩了你也不負(fù)責(zé)!”
謝秋瞳道:“哪有那么簡單,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貧民少女,你玩弄了我就必須負(fù)責(zé),必須聽我的,否則我殺你爹,殺王徽,殺你所有在意的人?!?/p>
“來!玩弄我!”
“我給你做狗!做奴!做什么都行!”
“但外邊的事,你得聽我的,這就夠了?!?/p>
唐禹松開了她,靠在車壁上,喃喃道:“癲子,我服了,你真是個癲子?!?/p>
謝秋瞳跪在他面前,輕輕道:“主人,瞳奴什么都愿意為你做,但你…敢嗎?”
唐禹直接把她往前一推,道:“少來這套,老子不會上當(dāng)?shù)??!?/p>
謝秋瞳又爬了過來,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吐氣如蘭道:“你玩不過我的,唐禹,我沒有底線,但你有?!?/p>
“為了做事,我可以舍棄肉體、清白、尊嚴(yán),甚至可以舍棄我的父親、主母、家人,但你不行?!?/p>
“你只能乖乖聽我的,作為回報,在家里,我也乖乖聽你的?!?/p>
“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p>
唐禹捧起她的臉,歪著頭,捏著她臉上的肉肉,說道:“扯…淡!大不了…這一次去譙郡,我依舊不要你幫忙?!?/p>
謝秋瞳冷笑道:“你當(dāng)譙郡是舒縣呢?那可是北方重鎮(zhèn),軍事要地。”
唐禹道:“不試試怎么知道行?”
謝秋瞳道:“如果這次你還能做到…呵,我任你玩弄,不需要代價那種?!?/p>
唐禹右手掐著她的脖子,左手輕輕拍著她的臉,道:“你上次也這么說,你兌現(xiàn)了嗎?”
謝秋瞳把舌頭伸出來,十分配合,然后笑道:“你自己拒絕的,不愿意和我做夫妻?!?/p>
“這一次嘛,你真能做到…那沒有任何條件,我隨你處置。”
唐禹道:“癲子,你以為我還會信你?我現(xiàn)在就先占便宜?!?/p>
車廂內(nèi),剛剛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人,現(xiàn)在緊緊抱在一起,像是久未見面的情侶,肆意發(fā)泄著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