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妍還以為紀云舒是為了好玩偷偷跑來的,卻沒想到這會是皇上的意思。
她也聽說過紀云舒有多得太后娘娘的寵愛。
皇上就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不該讓她來冒險才對。
良久她才笑了笑道:“沒想到皇上這樣看重夫人。”
紀云舒覺得皇上才不是看重她,而是看重她父兄,就像剛剛面對霍淙,趙慎只要抬出父親的名頭,都不用多費口舌,事情就解決了。
在霍淙眼中,她這個紀大將軍的女兒是比趙慎這個看起來像文弱書生的侯府世子更可信。
不過她自然不會跟柳妍說這些,而是倨傲道:“那當然,表哥不看重我還能看重誰?!?/p>
柳妍一時竟不知說什么好,眼前這個,確實是京中首屈一指的貴婦人,聽說是太后親自撫養(yǎng)長大的。
說起來,跟皇上算得上青梅竹馬了。
兩人說話的功夫已經到了香料鋪子,紀云舒也懶得遮掩,大手一揮,不管用得著還是用不著,值錢的香料買了一大堆。
柳妍暗暗嘖舌,柳家已經夠有錢了,她的那些姐妹也沒有這樣大手大腳花錢的。
她不由道:“我看很多都用不上,香料放久了會味道就不好了?!?/p>
紀云舒大大咧咧道:“沒事,難得碰到這么全的香料鋪子,買就買了,我有法子保存的。”
柳妍好奇:“京城的香料鋪子竟沒這里的全嗎?”
紀云舒道:“漠北跟大夏的商貿并不發(fā)達,商販也不算多,能運到京城的更少,遇上兩國交惡的時候,漠北這邊的香料在京城幾乎絕跡,有錢都買不到?!?/p>
這些柳妍也知道一些,但她并沒有去過京城,不知道具體的情況。
這時轉了轉眼眸笑道:“那我們回去的時候帶一批香料,到京城豈不是能賺一大筆錢?”
紀云舒挑眉看了她一眼,沒什么興致地道:“可能吧?!?/p>
心里卻在盤算,這要看漠北王位爭奪中勝出的會是誰?
如果是烏日娜,那不管這一仗會不會打起來,她都不會刻意阻斷商路。
甚至日后兩國戰(zhàn)事平息,還會開放互市。
這是烏日娜跟皇上談好的。
那漠北的香料就不至于運不出去,京城香料的價格也不會漲幅太大,雖然也能賺錢,但算不上一本萬利。
可獲勝的若是畢力格,一切就不好說了。
且不說戰(zhàn)事會持續(xù)多久,畢力格想要徹底將漠北握在手中,一定會在商路上做文章。
到時候漠北的香料極有可能被壟斷,那他們弄一批去京城,確實能賺個盆滿缽滿。
不過紀云舒現(xiàn)在沒功夫打這些東西的主意。
烏日娜從她這里拿走香料后,趙慎立馬決定讓趙慎離開。
這讓她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紀云舒的感覺沒有錯,烏日娜一回王庭,就讓人試驗了香料的作用,發(fā)現(xiàn)效果比紀云舒說的還要好。
她選了一個身強體壯的護衛(wèi)來試驗,那護衛(wèi)幾乎是問什么說什么,連自己有幾個相好都抖了出來。
她便開始琢磨這東西怎么給漠北王和畢力格用。
漠北王現(xiàn)在對她防備的很緊,除非特殊情況,不然連見都不愿意見她。
不僅吃穿,連接觸的東西都要經過嚴格的檢查,身邊還有一個畢力格看著,想要動手腳很難。
她倒是安插了人手,但這香料明顯只能用一次,一定得用在刀刃上才行。
而畢力格,那就更謹慎了。
身邊有好幾個試吃試喝試藥的人。
其中還有一個身體不太好的,但凡有一點問題,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
而且這香料還跟毒藥不一樣,可以只給對方吃,如果在同一個屋子里待著,她也會跟著聞進去一些。
沒有解藥。
這就很麻煩。
烏日娜撥弄著手中的香料盒子一籌莫展,有種空有寶山卻用不上的遺憾。
赫連野進去的時候,見她看著手中的匣子出神,突然開口問:“這是在想什么?”
烏日娜被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才道:“我在想這個怎么用?”
她指了指香料匣子,將香料的用途說了一遍,末了才道:“我覺得這東西應該能派上用場,便要了來,但仔細一琢磨,不管是用到我父王身上,還是畢力格身上都有些難?!?/p>
赫連野沉默了半晌問她:“你真的準備好了嗎?”
烏日娜知道他在問什么,怔了一瞬目光又重新變的堅定:“沒什么好準備的,父王從來沒有給過我選擇,他決定讓我死在大夏的時候,我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了?!?/p>
她看向赫連野,“倒是你,表哥,你真的要幫我嗎?萬一輸了,畢力格不會放過烏蘭部的。”
赫連野斜了她一眼:“你在說什么傻話,姑姑出自烏蘭部,難道我不幫你,他就會放過烏蘭部,還是你讓我現(xiàn)在去幫他?”
烏日娜忍不住笑了:“他那樣疑心病重的人,你幫他他也不敢用你?!?/p>
她很早就發(fā)現(xiàn)了,畢力格看似溫和,實則疏離,很少有人能接近他。
他身邊除了幾個伺候了許久的人,其他的大都換的很頻繁。
她都懷疑這世上有沒有他真正信任的人。
赫連野道:“所以你不用懷疑我,姑姑成為王后的那一刻起,我也就只要這一條路能走了?!?/p>
烏日娜覺得他這話有點陰陽怪氣,但想想自己剛剛確實不該對表哥說那樣的話。
只好賠罪道:“我就是隨口說說,表哥怎么這樣小心眼?!?/p>
赫連野:“你可真是出息了,都會跟我撒嬌耍賴了?!?/p>
烏日娜瞪了自家表哥一眼:“行了,你總不會是專門來擠兌我的吧?來找我什么事?”
說起正事,赫連野收了面上的笑意:“你之前不是懷疑王上手中有一支隱藏的兵馬嗎?你猜對了,我派出去的探子來報,那支人馬數(shù)量不低于五萬,已經往幽州方向去了。”
烏日娜臉色也凝重起來:“所以父王這些日子忍著痛苦一拖再拖,不肯跟我們正面對抗,是想先開啟戰(zhàn)事,他是腦子進水了嗎?為了畢力格,寧愿將整個漠北拖入戰(zhàn)爭?”
事情雖然如她所料,但真正聽到這樣的消息,烏日娜的心情并不好。
她跟大夏的合作是對漠北的發(fā)展有利,但也做出了退讓。
可戰(zhàn)事一起,首先扛不住的會是漠北的普通百姓。
她不知道漠北王倒是是怎么想的,卻很清楚不出意外的話,漠北是打不贏大夏的。
到時候漠北不知要過多久才能恢復元氣。
父王,這是用漠北的國力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