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占著名分大義,有什么必要偷偷摸摸?
紀云瀾的表情有點僵:“你一開始就猜出來了?”
紀云舒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呢?”
哥哥果然是在把她當(dāng)什么蠢貨吧。
紀云瀾確實沒有想到這一茬:“那你怎么不問趙慎?還什么都不說就放他走了?!?/p>
紀云舒臉上的笑意淡了下來:“我一直都知道,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p>
趙慎答應(yīng)她有事情一定會跟她說,可這次他還是沒有說。
紀云舒知道即使到了這一步,趙慎也依舊被前世的記憶困擾著。
她其實是理解他的。
就像爹爹和大哥明明已經(jīng)躲過了死劫,但戰(zhàn)事一日不結(jié)束,她懸著的心便一日無法放下。
而趙慎,在沒有真正解決雍王之前,他都會被自己可能會死這件事困住。
這是他埋藏在心底十幾年的心結(jié),她不能奢望自己三言兩語就解除。
紀云瀾看向紀云舒,她說話的時候,神情有種異樣的安靜。
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妹妹其實很聰慧,從當(dāng)初婚事上就可以看出,她不乏決斷和應(yīng)變能力。
他哦了一聲:“所以你舍不得為難趙慎,就來為難我?”
紀云舒不滿道:“這算什么為難?我知道了也不會做什么,只是想心里踏實一點。而且這個時候,需要他親自去做的時候,無非跟這次的戰(zhàn)事有關(guān),哥哥,他不會是去戰(zhàn)場了吧?”
紀云瀾挑眉:“如果是呢?”
紀云舒看著對面跟自己相似的眉眼,笑道:“肯定不是,他是個文人,又不是什么絕世名將,在戰(zhàn)場上發(fā)揮不出什么作用。”
紀云瀾?zhàn)堄信d致地問:“那不如你自己猜猜他去做什么了?我答應(yīng)過他不會告訴你,但如果你自己猜出來可不算我說的?!?/p>
集運舒歪頭道:“他能做的其實不多,跟畢力格或者烏日娜談判?”
說完她便搖了搖頭,“也不是?!?/p>
紀云瀾來了興趣:“為什么不是?”
紀云舒笑道:“我曾經(jīng)聽過一句話,兩國實力相當(dāng)?shù)臅r候,外交就是力量,兩國實力懸殊時,力量就是外交。在這一戰(zhàn)打不出一個結(jié)果之前,咱們跟漠北人沒什么好談的?!?/p>
不管漠北有什么底牌,反正他們現(xiàn)在覺得自己很行,想要一鼓作氣拿下幽州。
不真正打完這一戰(zhàn),他們不會服輸。
紀云瀾覺得這話很有見地:“趙慎說的嗎?很有道理。那么你覺得他去哪里了?”
紀云舒聳肩:“這不是很明顯了嗎?現(xiàn)在跟這戰(zhàn)事有關(guān)的,也就剩一方勢力了?!?/p>
紀云瀾點頭:“確實,所以他這一行確實很危險?!?/p>
得到肯定大夫,紀云舒的心落到了實處。
雍王。
漠北決意要打這一仗,跟雍王脫不了關(guān)系。
他們覺得自己能拿下幽州,依仗的說不準也是雍王。
所以只要細查就一定能找到雍王府跟漠北人勾結(jié)的痕跡。
趙慎從來不是一個會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就算畢力格說了會將跟雍王勾結(jié)的證據(jù)送來,但他也不會什么都不做。
可這是要動雍王的命,對方一定會拼命反撲。
紀云瀾以為她知道了真相會跟自己表達不滿,起碼這件事不應(yīng)該讓趙慎一個人去辦。
誰知紀云舒安安靜靜的。
他一時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便直接問道:“不擔(dān)心他?”
紀云舒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當(dāng)然擔(dān)心,但擔(dān)心也沒什么用,不是嗎?”
紀云瀾發(fā)現(xiàn)妹妹比自己想象中的還有理智,干巴巴的安慰:“爹爹說過,他的功夫就算是放在江湖中,也算是頂尖的。真遇到什么事,逃命總不成問題。”
這也是他同意趙慎獨自去的原因。
就像紀云舒自己說的那樣,趙慎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當(dāng)然也不希望妹妹以后做寡婦。
“我知道他很厲害,所以現(xiàn)在你跟父親是在配合他?”
紀云瀾笑了起來:“你這丫頭,真是了不得?!?/p>
他有些感慨道,“我一直都記得你小的時候,有一年我和父親回京過年,離開的時候,你抱著我的腿哭個不停,讓我?guī)阋黄鹱摺R徽Q?,?dāng)年還沒有我腿高的小姑娘,都這么大了?!?/p>
紀云舒也有些恍惚,她腦子里是有這么一段記憶的,那時候母親過世不久,父親和哥哥常年不在,她被姑母接入了宮中。
姑母雖然對她很好,但她其實很不喜歡宮里。
所以很下來讓爹爹和大哥帶她一起離開。
不過現(xiàn)在不適合傷感,所以她輕嗤了一聲:“胡說,哥哥那時候也不過十來歲,腿哪有那么長?”
紀云瀾被她逗的笑了起來,不過隨后又扯了扯嘴角問:“那時候有沒有怨恨哥哥沒有帶你走?”
紀云舒搖頭:“你們走后我哭了一個多時辰,怎么也哄不好。姑母覺得我長那么大也沒見過爹爹跟你幾回,怎會如此依依不舍?定然是在宮里受委屈了,才想離開。于是狠狠敲打了一遍伺候我的人,從那以后宮里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p>
她在太后那里是比皇帝還受寵的存在,就連那些皇子公主都沒有人敢招惹。
紀云瀾:“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紀云舒眨了眨眼睛:“你猜啊。”
兄妹倆開開心心一起用了膳,紀云瀾離開的時候,跟紀云舒說他最近會比較忙,可能沒空來看她。
紀云舒朝他擺擺手:“有什么事就去忙吧,我在府中好的很。”
紀云瀾踏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道:“其實那一次,爹爹被你哭的不忍心,很想帶你離開的,只是那個時候幽州有戰(zhàn)事,我和爹爹時常會遇到刺殺,爹不放心,所以才狠心將你留在了京城?!?/p>
紀云舒點頭:“我知道的,后來我偷偷聽姑母和身邊的人說話,知道爹爹回幽州的路上還受了傷?!?/p>
她眼眸帶笑地看著紀云瀾,認真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京城享受的榮華富貴是你跟爹爹用命拼來的,所以從未怨恨過?!?/p>
紀云瀾也笑了:“傻丫頭,有沒有你我跟爹爹都要走這條路的。”
說完,他沒有再回頭,徑直離去了。
紀云舒望著他消失的背影,臉上的笑也漸漸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