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湄被她氣的咬牙,她來金府也有一段時間了,還沒伺候過公子呢。
這個女人還偏偏來戳她的心窩。
“賤人……”
她可不是什么名門閨秀,上前兩步就要去打紀云舒。
卻被銀葉一把拽住了后領(lǐng),動彈不得。
紀云舒沒想到這女人是這么個路數(shù),笑道:“我勸你別亂動,不然我讓人把你扒光了扔出去?!?/p>
阿湄感覺抓著自己后衣領(lǐng)的手緊了緊,似乎她敢再動一下,就真的會被扒光。
心下有些害怕,卻不肯就這么服輸,嘴硬道:“你敢,我可是知府大人送給公子的。就算是公子也不敢得罪知府大人。”
紀云舒好整以暇的看著她:“是嗎,好大的來頭,知府大人是你爹,還是你能代表知府大人?”
認不清自己地位的人,下場一般都不會太好。
但紀云舒覺得能被專門培養(yǎng)出來送人的女子,不該這么沒腦子。
阿湄瞪著她道:“就算知府大人不是我爹,你也得罪不起我。”
紀云舒對銀葉使了個眼色:“那你去告狀吧?!?/p>
說罷,銀葉手上一用力,直接將阿湄拎到門口扔了出去。
院子里婆子丫鬟來來往往,眾目睽睽之下,阿湄摔坐在地上,面色漲紅,對這屋里破口大罵:“賤人,你給我等著?!?/p>
白泠在窗邊看著人走遠,忍不住問:“這樣有用嗎?這樣容易被激怒……”
看著就不像什么會被重用的人。
紀云舒道:“金家說重要不算重要,說不重要卻也已經(jīng)身在局中,那些人不可能不當回事,你別小看她?!?/p>
銀葉也笑道:“我抓她的時候,她是能躲開的,卻愣是沒動,有身手,還懂隱忍,也算是個合格的探子了?!?/p>
白泠有些不敢相信她說的是剛剛那個虛張聲勢的女人,張了張嘴道:“那她裝的還挺好?!?/p>
她是真沒看出來。
紀云舒笑道:“原本她還能裝的更好,只是我的到來,讓她有了危機感,有些著急了?!?/p>
白泠不解:“著急什么,您也不是正妻,對金公子來說,多一個歌姬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兒?”
紀云舒搖頭:“是很正常,可問題是我比她受寵啊,我一來就住的離公子最近,吃穿用度都明顯比她好。她不管要達到什么目的,總要先得寵吧?還有,如果你是知府大人,將她送來的時候,會許諾她什么?”
“什么?”
白泠順著她的話脫口問。
紀云舒還沒來得及說,年輕男子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當然是以后的榮華富貴,她成了我的妾室,那以后的生死榮辱就都在我的身上,總而言之,她得在我這里站穩(wěn)腳跟?!?/p>
金石從外面走了進來,笑瞇瞇地對紀云舒道:“看來你進展不錯,一個照面就將人氣到去找靠山告狀了?!?/p>
紀云舒可不覺得這全是自己的功勞:“你從京城帶回我這么個人,她自然要找個借口去跟自己的主子說明情況?!?/p>
金石在她對面坐下,認真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她頂著煙嵐那一張嫵媚惑人的臉,一雙杏眸卻烏黑清透,有種說不出的純?nèi)弧?/p>
他頭一次知道,世上竟有這樣的女子。
膽子這樣大,還敢想敢做,親手將自己推到敵人面前。
“不怕嗎?萬一被發(fā)現(xiàn)……”
哪怕有著金尊玉貴的身份,也真的會死在這里。
紀云舒慢條斯理地給他倒了一杯熱茶,望著他道:“你呢?賭上整個金家,怕不怕一著不慎,就是滿盤皆輸?”
她的目光太過純粹,讓金石一時有些分不清這話是單純的好奇,還是試探。
他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注視著茶杯中澄碧的茶水,想了想才道:“怕不怕的,總要有個選擇,其余的,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p>
紀云舒笑了笑道:“我還以為你們商戶人家不會相信這些虛無縹緲的天命之說。”
金石也笑了:“那是你沒接觸過商戶,我們這些人家,其實最信命,生意能不能成,很多時候都是天說了算。”
“這話聽起來新鮮,不過細想想還挺有道理的,這么說,你已經(jīng)準備好了。”
紀云舒抬頭看他。
金石道:“沒什么好準備的,夫人盡管放心,金家一定會竭盡全力。”
說著,他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從懷中掏出一本賬冊遞給紀云舒正色道:“這是走金家的路子運到漠北的東西,除了藥材,還有兵器和糧食。”
“兵器?”
這個紀云舒并不知道。
如果還有人資助了漠北兵器,就難怪后來的漠北會變得那樣厲害。
哪怕雍王登基之后,也只能跟漠北議和。
還送了蕭玥去和親。
紀云舒攥緊了手中的賬冊。
金石看著她捏著賬冊發(fā)白的指尖,心里想自己做的是對的。
“本來那些箱子都是封好的,一開始我們以為運的都是藥材,雖然是給漠北人,但人家付了錢,這就是買賣。直到有一次一個跟著車隊的老人偷偷回我說,他覺得東西的重量不對,那時我還沒有當回事……”
他停頓了一下,才又道,“沒多久,那人就死了,那是我家的老仆,我整理他的遺物,找到他留下的信,才知道他私自開了一個箱子,發(fā)現(xiàn)了里面裝的都是漠北人用的兵器。”
肅州地處兩國邊境,平常跟漠北人的交易不少。
不少人用糧食藥材等漠北百姓亟需的東西跟漠北人換牛羊馬匹。
他們送的那些東西量雖然大了一些,但還在可以交易的范圍內(nèi)。
但走私兵器就是通敵叛國。
他們金家一個小小商戶,怎么敢沾這樣的事?
“這也是我進京城最主要的原因,雖然可能打草驚蛇,但金家的根在肅州,如果漠北南侵,肅州將民不聊生?!?/p>
紀云舒自從穿書,就覺得自己知道未來的劇情,所以篤信很多事情一定可以改變。
但她著實沒有想到,這世上總有意外等著她。
走私兵器給漠北人,那這些兵器首先要對準的就是她的父親和兄長。
難怪知府將整個興慶府掘地三尺都要找到趙慎,只是藥材走私而已,那算什么要命的事,真正讓他們下殺手的,是兵器吧。
眨眼的工夫,紀云舒就將前因后果理了個清楚明白。
她知道手中賬冊的分量,金石拿這個給她,是徹底的投誠。
畢竟東西是金家送到漠北的,不管知不知情,都難逃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