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無奈道:“也可以這樣說吧,但更多的是朕想讓你活著回來。清虛道長以前就給你批過命,說你是短命之相,所以朕同意你暗中蟄伏裝殘廢。這一次,他的信中說,你的一線生機,在阿舒身上?!?/p>
趙慎:“……”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竟是這樣的理由。
若是以前,他是絕不會相信什么道士批命的,可有前一世的記憶,他很清楚,他和紀云舒確實都會短命。
他忍不住問:“道長有沒有說,她的命劫是怎么回事?又是如何過的?”
皇上搖頭:“道長說天機不可泄露,他推測不出更多了?!?/p>
說完,他有些揶揄道,“朕之前沒跟你說,是覺得你不會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p>
趙慎淡然道:“事實如此,由不得我不信,何況皇上也不會拿這種事來騙我,不是嗎?”
景明帝道:“你相信就好,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那個幫著阿舒搞炸藥的一塵,是清虛道長的徒弟,朕清楚他們的為人,不會做對天下百姓不利的事情?!?/p>
趙慎雖然還覺得哪里不太對,但皇上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了,他也不好繼續(xù)追著不放。
于是道:“您剛剛說了,研究那些東西,您出錢?”
皇帝沒好氣道:“你們夫婦又不缺錢,貼點銀子怎么了?阿舒出嫁的時候,母后塞了半個私庫給她,舅父和表弟更是恨不得把紀家都陪嫁給她。她的嫁妝,整個京城都沒有幾個女子能比吧?”
趙慎:“您竟然打臣媳婦嫁妝的主意?”
皇帝:“你娶了媳婦就忘了朕,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趙慎看著他不說話。
皇帝只好收起自己臉上的幽怨,取了一個黑色的令牌給他:“憑這個可以動用朕的一些私產(chǎn),錢應(yīng)該能支撐一陣子,剩下的,你們自己想辦法吧。”
趙慎接過來道:“阿舒的想法大概跟我說過一些,炸藥我不太清楚,海船那一塊,前期耗費巨大,我跟阿舒手里的錢都扔進去,也不一定夠,咱們得想來錢的法子?!?/p>
皇帝擺手道:“我看阿舒的想法挺多的,你跟她去商量吧,隨便你們做什么,朕都支持?!?/p>
他一副朕就是這么大度的好皇帝。
趙慎只好道:“這可是您說的?!?/p>
皇帝道:“當然,朕跟你從小一起長大,什么時候騙過你?”
趙慎認真想了想,皇上有時候是不太靠譜,但因為從小就是儲君,被夫子們在耳邊念叨金口玉言,所以說話格外小心,確實沒有騙過他。
兩人談妥了事情,又說了一些肅州的事,還有京城目前的情況。
另一邊,紀云舒去給皇后請安,同時獻上了自己帶來的禮物。
都是紀云舒在路上看到有趣隨便買的小玩意兒,不值什么錢。
但皇后很喜歡,尤其是見小皇子抓著一個五顏六色的小花貓玩偶不松手,滿臉慈愛地笑道:“難為表妹惦記著他?!?/p>
紀云舒道:“娘娘不嫌棄就好?!?/p>
她一開始沒想拿這個進宮的,但空手來總歸不好,宮里又什么都不缺,便挑了幾件有趣的帶了來。
皇后笑道:“這些東西一看就是表妹用心挑的,我喜歡還來不及,怎么會嫌棄?”
她是皇后,一般人送禮都是挑貴重的,極少有人會送她真正需要的。
紀云舒這樣的禮物,反倒能顯出心意。
“娘娘喜歡就好?!?/p>
紀云舒邊說話邊拿玩具逗小皇子,小家伙很給面子,咯咯笑個不停。
皇后調(diào)笑道:“安安很喜歡你呢。這樣招孩子喜歡,什么時候自己也生一個?”
紀云舒聞言怔了一下,她跟趙慎已經(jīng)圓房了,但她竟然把孩子的事兒忘了。
這個身體才十八歲啊,這么小的年紀生孩子,是件很危險的事。
皇后見她出神,不由問:“怎么了?”
紀云舒搖頭道:“沒什么,就是覺得自己還小呢,竟然就要生孩子了?!?/p>
皇后娘娘笑道:“你這是運氣好,侯夫人是繼母管不著你房里的事,世子之前又裝殘廢,一時半會兒沒孩子,也不會有人說你什么?!?/p>
紀云舒想起之前皇后因為無子的事情,在太后那里受了不少委屈。
皇家又有皇位要繼承,皇后這些年受的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可想而知。
她本以為皇后是在表達對姑母的不滿,但又聽她提到趙慎,才反應(yīng)過來,皇后是在提醒她,趙慎以后不是殘廢了,她若是不生,人們只會覺得是她的問題。
陡然間清晰的意識到,這是一個女人的命運完全取決于父親,丈夫和兒子的時代。
紀云舒心情有些復雜,不過還是認真道謝:“多謝娘娘跟我說這些?!?/p>
她親娘早逝,太后對她疼愛到了溺愛的地步,根本不會主動提這種事情。
身邊的人也都以她為主。
除了皇后,似乎還真沒有人會跟她說這些。
皇后本來也就是順口說一句,畢竟紀云舒對她和孩子都有恩,沒想到對方這樣知情識趣,語氣便更多了幾分真誠:“你不嫌我多嘴多舌就好?!?/p>
紀云舒感激道:“我知道娘娘是為我好。”
皇后覺得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聰明又通透,挺討人喜歡,便又道:“盧相的千金之前已經(jīng)在議親了,但這些日子又沒了動靜?!?/p>
紀云舒看向皇后。
皇后一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她聽懂了,又加了一句:“盧相的這位千金可不是省油的燈,你小心些?!?/p>
紀云舒從皇后宮里出來還有些恍惚,盧凝霜到底想做什么?
她的心思連深居宮中的皇后都知道了,顯然在京城里已經(jīng)不是秘密。
到了寧壽宮,正好是午膳的時候。
太后專門讓人張羅了一桌子她愛吃的菜。
紀云舒早上吃的少,這時候正餓了,便將一腔心事化作食欲,專心致志的吃起東西來。
宮里御廚的手藝當然是好的,紀云舒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太后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戳著腦門罵她:“侯府是不給你吃飯不成?”
紀云舒笑道:“這不是姑母這里的飯菜太好吃了嘛。”
說到這個,她倒是想起一件事,在太后還要罵她之前搶著道:“姑母,您能不能給我?guī)讉€御廚?”
太后狐疑地問:“侯府的飯菜你吃不慣嗎?之前怎么不說?”
紀云舒連忙道:“沒有的事,世子院子里有自己的小廚房,廚娘的手藝還不錯,我這不是開了個酒樓嗎,想要兩個御廚去撐場子?!?/p>
太后更覺得奇怪了,這個侄女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
從小被嬌養(yǎng)著,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主兒。
對那些莊子鋪子就沒上過心,現(xiàn)在竟然要自己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