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玩具上還殘留著他的體溫,喬蘊雪的手指有些冰,接過來的時候,感受得尤為清晰,她低頭看著手里的玩具,這熟悉的溫度讓她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不少過去的事情。
喬蘊雪有點氣血不足,手腳總是涼的,但傅善戰(zhàn)截然不同,他體溫很高,很暖和,以前她很喜歡靠在他身上取暖,特別是冬天在戶外的時候,都要靠牽著他的手獲取溫度,她還總是感慨,為什么這么冷的天,他的手還能暖和成這樣,傅善戰(zhàn)就會嬉皮笑臉地說,他天生就是給她當暖寶寶的料。
想起過去的事情,喬蘊雪的鼻頭有些酸,她用力吸了一口氣,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孩子身上。
喬蘊雪拿著小鹿玩具在喬喬面前晃了兩下,發(fā)出一些象聲詞逗她,孩子很快就被逗得咯咯大笑,喬蘊雪從她的笑里看到了一些傅善戰(zhàn)的影子——他小時候的照片里,也經常這么笑。
喬蘊雪跟喬喬玩了一會兒,傅善戰(zhàn)就回來了,他出來的時候手里帶了一瓶牛奶,還有一盒餅干,很順手地遞給了她。
喬蘊雪看著傅善戰(zhàn)手里的東西,怔了怔。
“看你說話沒什么精神,猜你應該是沒吃飯,”傅善戰(zhàn)在喬蘊雪的注視下開了口,“廚房阿姨出去買菜了,先吃點兒東西墊墊吧,別低血糖了?!?/p>
喬蘊雪接過來,半晌才憋出兩個字:“謝謝?!?/p>
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兩年,對彼此的生活習慣都太了解了,分開之后會顯得尤其明顯。
喬蘊雪拿著牛奶和餅干坐到了桌子對面,吃了幾口之后,渾身虛軟無力的感覺減弱不少,傅善戰(zhàn)看了她一眼,隨口問:“你最近很忙么?”
喬蘊雪:“有點兒,在準備一個兼職?!?/p>
傅善戰(zhàn)下意識地想說讓她別那么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他現在漸漸理解了,她做兼職并不是為了賺錢。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备瞪茟?zhàn)說,“你把身體養(yǎng)好才能正常工作學習,記得按時吃飯?!?/p>
喬蘊雪“嗯”了一聲,“謝謝。”
傅善戰(zhàn):“一會兒我讓廚房阿姨給你包些餛飩帶著吧,或者你想吃什么直接跟她說?!?/p>
他很了解她,她不怎么喜歡下廚房,做飯的水平也一般般,自己住的時候多半都是隨便對付一下,她爸媽又不在身邊,總吃外賣和速食也不靠譜。
“不用,我家里有,之前我媽走的時候包了很多。”喬蘊雪低聲說,“我就是懶?!?/p>
傅善戰(zhàn)被她的話逗笑了,“第一次聽你承認自己懶。”
以前他不小心說一句,她都要追著他捶他好一會兒,生氣了還要哄很久。
傅善戰(zhàn)這句感慨出來的時候,喬蘊雪的腦子里立刻浮現了過去的記憶,她抿了抿嘴唇,表情有些復雜。
傅善戰(zhàn)見她沉默,以為她不高興了,便道歉:“對不起,我嘴快了,你別生氣?!?/p>
“沒有?!眴烫N雪搖搖頭,“你說的我記住了,以后我會注意的?!?/p>
傅善戰(zhàn)也挺意外喬蘊雪的這個反應的,意外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真神奇不是么,離婚之后他們沒有像之前那樣天天黏在一起了,相處的氛圍卻比之前難分難舍的時候好得多。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距離產生美吧。
可傅善戰(zhàn)的心情也挺矛盾的,喬蘊雪對他這么客氣,是因為他們之間的親密關系不在了,她下意識地將他隔絕在了那個玻璃罩外面,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把最真實的一面展露給他看了。
現在他也沒什么辦法,只能維持著這種關系。
幸好還有喬喬在,他們是孩子的父母,這是一輩子都斬不斷的聯系。
傅善戰(zhàn)很快就完成了給自己的洗腦,然后轉移話題:“喬喬的百日宴是二十三號,就下禮拜了?!?/p>
喬蘊雪嚼著餅干,點點頭。
傅善戰(zhàn):“你爸媽什么時候過來?”
喬蘊雪:“二十一號到?!?/p>
傅善戰(zhàn):“嗯,二十三號你們一早過來就行?!?/p>
喬蘊雪:“好的?!?/p>
傅善戰(zhàn)沉吟幾秒,攥住拳,試探性地問:“我媽找了攝影師,到時候你能跟我和喬喬拍張全家福么?”
自喬喬出生到現在,他們一家三口還沒拍過合影,這也是他的遺憾之一——當初他的預想是剛出生的時候就拍一張,之后每周都拍一張,做成一本冊子,記錄下他們一家三口攜手的全過程。
可惜這個想法最終是破滅了。
喬蘊雪聽見這個問題之后也沉默下來思考了一會兒。
她每沉默多一秒,傅善戰(zhàn)的心就懸一些,過了約莫兩三分鐘的樣子,喬蘊雪點了點頭,傅善戰(zhàn)懸著的心終于回到了肚子里。
他長吁了一口氣,之后露出了笑,“謝謝?!?/p>
喬蘊雪:“沒事兒的,為了喬喬?!?/p>
她和傅善戰(zhàn)雖然分開了,但在養(yǎng)育孩子這件事情上,觀念還是一致的,別的孩子有的,喬喬也要有,不管未來如何,他們始終會以父母的名義陪在孩子身邊。
喬蘊雪吃完餅干之后,便走到嬰兒車前,彎腰將喬喬抱了起來。
她抱著喬喬坐下來,晃著她的身體逗著她,喬喬被晃開心了,咯咯地笑,喬蘊雪被她笑起來的模樣可愛到了,低頭在她臉上親了兩口。
傅善戰(zhàn)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他嘴角揚起,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他的眼神灼熱,喬蘊雪很快就感覺到了。
她冷不丁地和他對視上,略微有些尷尬,“怎么了?”
傅善戰(zhàn)咳了一聲:“沒事兒,看到你這么喜歡她,我高興?!?/p>
“之前是我激素不穩(wěn)定,心情也很差,所以才說的那些氣話?!眴烫N雪抱緊懷里的孩子,“她是我的女兒,我怎么可能不喜歡她?!?/p>
她現在只慶幸孩子小時候是沒有記憶的,否則她長大后想起來這一段,該有多傷心。
“你心情差是我的責任?!备瞪茟?zhàn)說,“跟我結婚你犧牲太多了,我……”
“都過去了,沒事的?!眴烫N雪打斷了他,擠出一抹笑,“那些都是我自己選的,跟你無關?!?/p>
跟你無關。
這四個字像刀子,直插到傅善戰(zhàn)心口。
她明明是在說寬慰他的話,他卻覺得更難受了。
他好像寧愿她怪他毀了她的人生,也不愿意從她口中聽到“跟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