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卿就這么被江不渡摟著走到了廚房,進門之后,她輕輕拍了一下江不渡的胳膊,提醒:“你先坐,我去煮面。”
江不渡“嗯”了一聲,還算配合,但松開她的時候,依依不舍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口。
唐卿短暫地僵了幾秒,然后快步走向了島臺。
煮面的時候,唐卿腦子里都是江不渡剛才反常的言語和行為。
他們認(rèn)識有快四個月了,她被他養(yǎng)在身邊三個多月,江不渡的酒量是很好的,從來沒醉過,今天是第一次。
不僅醉了,還發(fā)酒瘋,把她當(dāng)成了別人。
江不渡平時玩世不恭,對任何事情都不當(dāng)回事,原來也有為了女人傷神的時候。
唐卿做著深呼吸,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可發(fā)散的思維卻收不回來。
是什么樣的人,能讓江不渡魂牽夢縈?
唐卿心猿意馬地煮好了一碗面,幸而她關(guān)鍵時期注意力回籠了,這碗面不至于煮坨。
面條出鍋,唐卿將碗端到了江不渡面前,筷子放在他手邊,“好了,你趁熱吃?!?/p>
江不渡沒動,目光緊緊地鎖在她臉上。
唐卿看到了他猩紅的眼眶,還有眼底泛起的血絲,以及復(fù)雜、捉摸不透的目光。
他像是在激動,又像是在難過,眼淚好像下一秒就要出來了。
唐卿從未見他這樣過,她有些招架不來,迅速地避開他的視線,轉(zhuǎn)身走到冰箱前,開門拿了一瓶水。
剛剛關(guān)上冰箱的門,就聽見身后傳來江不渡沙啞的聲音:“能坐下來陪我吃么?”
唐卿喉嚨緊了一下,他這個語氣……聽起來像哀求她似的,實在是跟他平時的風(fēng)格差太多了。
可他吃過醒酒藥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清醒的吧。
唐卿捏著水瓶,走到江不渡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江不渡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滿足的笑,然后拿起筷子吃面條。
吃了一口后,他還不忘夸她:“你手藝真好?!?/p>
唐卿:“……謝謝。”
江不渡這幾個月經(jīng)常在她這里過夜,她也不是第一次給他做飯了,之前江不渡從來沒有夸過她廚藝好,甚至有時候還會吹毛求疵挑她的毛病,冷不丁這一夸,她反而不太習(xí)慣。
江不渡埋頭吃著面,想狼吞虎咽,卻不舍得,他細(xì)細(xì)地品著面條的味道,覺得它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香。
唐卿經(jīng)常給他做飯,他從來沒覺得這是什么值得夸獎的事情,這面條吃過無數(shù)次,唯獨今天才記住味道。
真是可笑。
江不渡又想扇自己耳光了。
手機鈴聲突兀響起,打斷了江不渡的思緒。
他回過神來,垂眸看過去,響的是他的手機,屏幕上的備注是“爸”。
唐卿也看見了,她起身想要回避,被江不渡按住了手。
江不渡一手按住唐卿,另外一只手摁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在了耳邊。
餐廳里格外安靜,聽筒內(nèi)的聲音中氣十足,唐卿自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方便說話么?”江睿問。
江不渡:“方便,您這么晚有什么事兒?”
江睿:“上次跟你說的顧家千金,她這次學(xué)校放假回來了,明天到海城,你去接機,接下來幾天接觸接觸,看看能不能處得來。”
江不渡捏住手機,驀地看向了對面的唐卿,目光變得有些犀利。
唐卿撞上了江不渡的眼神,以為他在介意她偷聽,立刻別開了視線。
江不渡想起來了,上一世,他就是在這個時間和顧焉見的面。
還在美國讀研的顧焉放假回國,正好來了海城,江默便安排他們見了面,他帶著顧焉玩兒了幾天,這期間也沒有避諱過唐卿。
有好幾次,他還在唐卿這邊接了顧焉的電話。
那時的他毫不在意,甚至還在這次的接觸里,認(rèn)定了顧焉就是最適合的聯(lián)姻對象,單純,沒腦子,背景不敵他,上面還有個哥哥,對他構(gòu)不成什么威脅,很好拿捏。
然后,就有了后來的事情——
顧焉反復(fù)刁難唐卿、羞辱、謾罵,最后害她丟了工作——一切都是從這里開始的。
這次,他一定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老二?我說的話你聽見了么?”電話那頭,江睿等了半晌都沒聽見他回復(fù),便開始追問。
“聽見了?!苯欢苫剡^神來,態(tài)度強硬地說:“結(jié)婚的事情我有安排,您不用操心了,我對你說的這人沒興趣,工作挺忙的,就不見了?!?/p>
江睿都被他說得懵了,“怎么了?上次跟你說的時候你不是同意了么?”
“您就當(dāng)我放了個屁。”江不渡說,“還有,別給我安排相親了,我不打算聯(lián)姻。”
江睿沉默了幾秒,壓低聲音問:“你有喜歡的人了?”
江不渡余光瞥了一眼對面的唐卿,“是。”
江睿:“誰?怎么認(rèn)識的?家世清白么?”
江不渡:“您不用問這么多,我就直接說了,不管她什么背景家世,不管您同不同意,我都只認(rèn)定她了,聯(lián)姻的事兒你就別指望我了?!?/p>
一鼓作氣說完這番話,沒等江?;貞?yīng),江不渡就單方面掛了電話。
他將手機扔到一邊,看著對面低著頭的唐卿,捏了一把她的手。
唐卿一個激靈,抬起頭來看向他。
江不渡看著她:“在想什么?”
唐卿搖頭:“沒什么?!?/p>
江不渡:“剛才電話那邊的話,你都聽見了吧?!?/p>
這種時候說沒聽見實在是太假了,唐卿“嗯”了一聲,之后表態(tài):“你放心,我不會……”
“唐卿,你想不想結(jié)婚?”江不渡知道她肯定會說一些類似于“不干涉他”的話,直接打斷了她。
冷不丁地聽見這句話,唐卿懵了,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的。
他說什么……?
這話沖擊力實在是太強了,唐卿平時算是情緒很穩(wěn)定的人,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長達五分鐘的時間沒給出反應(yīng)。
面前的唐卿只有二十四歲,剛剛碩士畢業(yè),還帶著未褪去的青澀,她還會因為他的話有情緒的起伏。
看著她驚訝又惶恐的模樣,江不渡一刻都不舍得移開視線。
原來她當(dāng)年根本不是無動于衷的,是他從來沒有這樣用心地看過她。
江不渡近乎迷戀地盯著她看了許久,最后,看到她動了動嘴唇。
她說:“你喝多了?!?/p>
“沒有?!苯欢赡?,“我很清醒?!?/p>
“如果我剛才說得不夠明白,那現(xiàn)在我重復(fù)一遍,”他說,“我想跟你結(jié)婚,你考慮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