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小北落師門就開始抹眼淚,說她這些年多么不容易。
好不容易覺醒了自我意識,結果連個真身都沒有,不知道哪天說沒就沒了。當年的同伴也死得差不多了,她還得苦兮兮地打工,因為大北落師門的恩情還不完,大北落師門的恩情利滾利。
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結果攢了這么多年的錢,還是沒能贖身,因為績效不達標要扣錢,被投訴了也要扣錢,任務完不成還是要扣錢,有時候根本就是免費打工。
這才出此下策,干點中飽私囊的勾當。
這事如果讓大北落師門知道了,這一年不僅白干了,還要罰好多好多錢,恩情更還不完了。
說到傷心動情處,小家伙干脆在李青霄的心間嚎啕大哭起來。
按照道理來說,這事還得怪小北落師門,你怕被舉報,那你別干啊,干就好好干。
道門的道士都知道,拿錢不辦事是大忌,如果事情辦不成要退錢,不辦事還不退錢,那就是要魚死網(wǎng)破了。
李青霄輕易不動惻隱之心,不過這次例外了。
大約是小北落師門當牛馬的經(jīng)歷讓他想起了在北辰堂的日子。
不過在北辰堂的時候,還能拿一句“欲為諸佛龍象,先做眾生馬?!眮戆参孔约海”甭鋷熼T才是看不到一點希望。
畢竟小北落師門已經(jīng)升到頭了,上面直屬上司就是北落師門,總不能取代北落師門。
“好了?!崩钋嘞鲈谛拈g輕聲道。
小北落師門還是哭。
李青霄猛地抬高了聲音:“別嚎了!”
小北落師門的聲音戛然而止。
李青霄緩和了語氣:“雖然我們不是上下級的關系,但現(xiàn)在是你欠我的。我看過一句話,寬恕屬下第一次犯下的錯誤,嚴懲第二次所犯的錯誤。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小北落師門變臉比熊孩子還快,破涕為笑:“下次我一定給你優(yōu)惠?!?p>“你還想有下次?少說好聽的,關于天魔氣息的提示呢?”李青霄可不會被灌迷魂湯。
根據(jù)小北落師門給出的提示,可以去北邙山治。
說起北邙山,在人間主世界那可是鼎鼎大名。
這里曾經(jīng)是古閣皂道所在。
當年古閣皂道誤入歧途,大肆蓄養(yǎng)鬼物,使得好好一座北邙山從一方風水寶地,生生變成了一片鬼域,大白天都是鬼氣彌漫,陰氣森森,鬼影幢幢,等閑之人不敢入內。
時值金帳汗國攻陷大晉的半壁河山,騎軍所到之處,屠城掠地。當時的江北,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尸積原野,衣冠南遷,胡狄遍地,京觀無數(shù),卻是如人間煉獄一般。
古閣皂道便在北邙山構筑大陣,引萬鬼入北邙,蓄養(yǎng)尸兵鬼卒無數(shù),勢力盛極一時,最后還是大魏太祖皇帝興兵驅逐金帳騎兵,使得天下太平,再無鬼物、尸體可以補充驅使,正一、全真等道門派系又群起而攻之,使其元氣大傷,近乎滅門。
在古閣皂道最為鼎盛的時候,提出了“八部眾計劃”,欲要將煉尸發(fā)展到極致,造出仙人境界的尸仙,不過因為古閣皂道的衰弱,最終半途而廢。
待到大魏末年,古閣皂道再次站隊失敗,終于為玄圣所滅。不過其留下的“八部眾計劃”則落入了全真道的手中,全真道結合上古巫教的傳承,在“八部眾計劃”的基礎上,集合道門之力,開創(chuàng)了“造物工程”,這就是化生堂和天機堂的前身。這也是全真道之人至今仍舊在這兩個道堂中占有極大比例的重要原因。
同時北邙山還是中州道府的所在地。
最早的時候,中州道府和西域道府都是屬于全真道,不過齊大掌教平定叛亂之后,因為齊大掌教本就是全真道出身,平叛所用之人也大多都是全真道出身,這便導致全真道迅速膨脹,地盤過大。
于是齊大掌教將西域道府、中州道府從全真道中獨立出來,由金闕直接管轄。
齊大真人不是大掌教,不能居于紫霄宮,一年中有半數(shù)時間在北邙山居住,引得道門眾多高層紛紛前往北邙山覲見。對于道門之人來說,北邙山一度是道門的第二中心。
李青霄和陳玉書一路來到北邙山治。
此時夜色漸深,夜色之下的北邙山變得格外幽深寂靜,其中似是潛伏著萬千厲鬼,正要擇人而噬。
漆黑如墨的夜空中不見繁星,只有一輪殘缺的半圓寒月懸掛,透出點點蒼白的光,一陣夜風吹過,樹葉唰喇喇作響,密林間的崎嶇山路頓時一片影影綽綽,好似鬼影。
有句老話說得好,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此時比鬼更可怕的是人,從道路兩旁的樹叢中,走出十幾個人影,皆是黑衣皂靴,雙眼在夜色中透出幽幽的光,將李青霄和陳玉書攔住。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上了年紀的男子,面帶風霜,兩鬢斑白,顯然就是領頭人了,手腕上的扣腕、腰上的腰帶、腳上的皂靴都繡著銀線,甚至黑袍也滾了淡淡的銀邊,只是在黑暗中看不分明,被蒼白冰冷的月光一照,便顯現(xiàn)出來了,這些花紋仿佛是繪了一頭頭餓鬼修羅,極盡猙獰之態(tài),讓人不寒而栗。
這身衣裳看著挺威風,就是不像道士。
李青霄見了此人,有一種莫名的預感,今日之事怕是難以善了。
果不其然,這人站定后緩緩開口問道:“你們是什么人,竟然敢來我們北邙山?”
李青霄把小北落師門偽造的箓牒遞了上去。
那人拿過一看,臉上泛起冷笑:“我正找你們這些道士呢,沒想到你們送上門來了。也好,也好,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來投。也省得我再去多費工夫了?!?p>此言一出,山路上的氣氛驟然一凝。
不過這些人有點沒看懂——
李青霄摸出了一卷白紙。
陳玉書則拿出了一把紙牌。
這也是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