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它被白玉京仙人斬下了一個頭顱,但已經(jīng)重新長了回來,畢竟到了此等境界之后,已經(jīng)不能常理論之。
待到肩吾完全降臨,就會載著大吉之人踏上黃道軌跡,升天覲見黃天上神。
到了此時,大賢良師和道君皇帝也察覺到了情況不對,不得不暫時停手。
雖然有地面阻隔,但兩人還是在神識中看到了直通天際的黃道軌跡。
兩人作為此方世界中權(quán)勢最大之人,自然清楚各種秘密,也包括大吉之人。兩人之所以“會獵”于北邙山治,正是為了“黃神越章之印”。
可現(xiàn)在看來,卻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就在兩人相爭之際,另有其人激活了“黃神越章之印”,這就是兩人不能容忍的。
于是兩人都不得不停手了。
不僅要停手,如果有必要的話,雙方甚至可以聯(lián)手。
從黃道出現(xiàn)到肩吾降臨,還需要一段時間。
然后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進入長生宮中。
這也終于給了李青霄機會。
雖然還有大批的黃巾軍和鬼軍,但他們一則是因為躲避兩個術(shù)宗的斗法而退得很遠,二則是看不到使用了“太陰匿形符”的李青霄,于是李青霄毫不猶豫地沖向長生宮的甬道入口。
雖然李青霄不會飛,但是全力奔跑之下甚至比飛馳的駿馬還要快。
終于,李青霄進入了長生宮。
在人間主世界,李青霄沒資格來到此地,別說李青霄沒資格,就是李青萍或者陳玉書同樣沒資格,這里事關(guān)北龍的龍氣,想要進入其中,必須得到紫霄宮方面的許可。
不過在這個復(fù)刻的世界,李青霄倒是能一睹長生宮的真容。
此時甬道中空空蕩蕩,不見大賢良師和道君皇帝的身影,想來他們已經(jīng)趕去阻止肩吾的降臨。
天知道覲見黃天上神會發(fā)生什么,大概率是一去不回,可萬一呢?
萬一覲見之人帶著黃天上神的神諭以使者的身份重回世間,那該怎么辦?
到那時候,使者要替天行道、代天行誅,你聽是不聽?
聽就是坐以待斃,不聽就是反對黃天上神,且不說黃天上神的懲罰,就算成功鎮(zhèn)壓了,也沒有受到黃天上神的懲罰,可還是會給自己埋下一顆大雷,別有用心之人會以此大做文章,乃至動搖統(tǒng)治。
總而言之,會導(dǎo)致權(quán)力格局大洗牌,這是大賢良師和道君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所以必須阻止大吉之人覲見。
可一旦肩吾降世,覲見就不可阻擋,畢竟不能指望大賢良師和道君皇帝能把肩吾怎么樣,他們又不是白玉京仙人。
故而阻止覲見首先要阻止肩吾降臨。
刻不容緩。
畢竟大賢良師也好,道君皇帝也罷,他們可不知道張魏奐并不想去覲見黃天上神,他們只能站在自己的立場和視角上如此揣度。
李青霄沒有那么急迫,他想得很明白,如果真是命里有時終須有,那么他去得早一點或者晚一點,結(jié)果都不會有太大區(qū)別。
這就是宿命論讓人討厭的地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否定了所有的努力和奮斗,自然只能認命。
在人間主世界,天道早已隱去,化作客觀規(guī)律。天道有常,不為堯存,不為桀亡。努力和奮斗都是有意義的,關(guān)鍵在于人,所以才有人定勝天的說法。
可在“黃天”的世界,代表天道的“黃天”并未隱去。如此便是天道無常,存亡只在一念之間。
在“黃天”的操縱下,它關(guān)注誰,不想讓誰死,那個人就總能逢兇化吉,這是真正意義上的老天保佑,吉星高照,運氣好到無以復(fù)加,所以才被稱作“大吉之人”。
根據(jù)北落師門所說,天外異客有四個階段:混亂、人性、太上、天道。
混亂階段只是眾多意識的結(jié)合體,人性階段則覺醒了個體意識。
從混亂階段到人性階段就像大一統(tǒng),消滅各個割據(jù)豪強,建立一個中央朝廷,從此一個思想一個聲音。
絕大多數(shù)天外異客已經(jīng)有了個體意識,不過還未完全擺脫混亂,正處于由亂到治的過程中。
這個時期的天外異客仍舊強大到無法抗衡,卻不那么“聰明”,或者說時而清醒時而糊涂,有時候用人的智慧解決問題,像個狡猾的陰謀家,有時候又用本能解決問題,像兇殘的野獸。
所以白玉京仙人才想出來了偽造大吉之人的辦法——原理并不復(fù)雜,動物靠氣味分辨自己的孩子,如果幼崽沾染了其他氣味,就會被父母拋棄。那么反過來說,如果是其他的幼崽沾染了自己的氣味,也有一定概率錯認為自己的幼崽。
天外異客是一樣的道理,這個氣味就是天魔氣息。白玉京仙人先從肩吾身上得到“黃天”的天魔氣息,然后用天魔氣息造就了一個小吉之人——不同于天魔裔,更像是身懷天魔氣息卻還未覺醒的李青霄,也就是遇到齊大真人之前的李青霄。
最終用各種手段,蒙蔽“黃天”,讓“黃天”誤認為這就是它認可的大吉之人。
不過天外異客時而清醒時而混亂,等到它進入清醒周期的時候,這種蒙蔽就會被識破,所以只能是暫時的大吉之人,而不是永久的大吉之人。
往甬道深處走去,隨處可見先前激戰(zhàn)的痕跡,沒有尸體,應(yīng)該都被黃巾軍帶走了。
不過在甬道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李青霄又看到了幾具骷髏,不由一怔。
看骷髏的質(zhì)地,顏色潔白,而且還有衣物兵刃,說明死去時間不長,再看這些骷髏都是俯伏,背對長生宮,面朝出口,倒像是在逃離長生宮的途中暴斃身亡。
繼續(xù)往前走去,骷髏越來越多,無一例外,都是死在向外逃亡的途中,可見長生宮中定然發(fā)生了十分可怕的事情,這也導(dǎo)致了長生宮的異變,迫使大賢良師和道君皇帝匆忙罷手進入長生宮。
不用問,肯定與“黃神越章之印”有關(guān)。
這些骷髏稍微一碰就會化作飛灰,先前大賢良師和道君皇帝經(jīng)過,竟然沒有觸碰分毫,可以說是十分高明了。
終于,李青霄走出了甬道,看到了好似仙宮的長生宮,也看到了長生宮外白茫茫的骷髏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