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這么說,一旁的徐青忽然把小腦袋伸到我面前問:“老大,你是不是說錯話了?”
我轉(zhuǎn)頭柔聲問:“什么?”
徐青就說:“你剛才說路南河有多少的機會會死,不是應(yīng)該是用幾率更合適嗎?”
我擺擺手說:“說別人是幾率,可對一心求死的路南河來說,是機會?!?/p>
徐青好似是懂了。
路南河看不到徐青,就問我:“活神仙,您在跟誰說話?”
我沒有回答路南河。
車子一路向西,早早地便走上了一條小路,好在小路的路面也是硬化過的,道路雖然崎嶇,卻沒有很顛簸。
而且我們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算是深夜了,路上也沒有什么車,我們一路上行進也是很自在。
我時而睡,時而醒,每次醒來車里都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差不多晚上午夜十二點的時候,我們的車子才趕到后臺村,這個村子不大,約莫能有十來戶人,不過這里大概率和一些深山的村子一樣,只剩下一個留守的老人了。
我們車子停到了后臺村的村后,這里有一地塊的平地,修著一個不知道用來做什么的廣場。
從這個廣場往山里走,有一條勉強能過一輛三輪車的小路。
路南河指著小路就說:“這里就是通往幕草庵的路,走十多分鐘就能到,不是很遠?!?/p>
進山的路也是很緩,繞著山嶺子七拐八繞。
走了十分鐘左右,我們就看到了幕草庵。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門口有一盞太陽能的路燈,燈光并不是很亮,可能是因為線路不太好,時不時地還閃動幾下。
大門口的牌匾上還有一盞燈,那燈就更加的昏黃了,在昏黃的燈光下,我們便看到了“幕草庵”三個已經(jīng)褪色的字。
不等我們走到門前,幕草庵的大門便“咯吱”一聲緩緩打開了。
里面慢慢地走出一個身著淺灰色袍子的老師太來。
她看起來已經(jīng)六十以上,眉宇間帶著一種溫和,那昏黃的燈光下,我隱約還能靠著眼力,看出她身上并不是很強的微弱佛性。
可就是那孱弱的佛性卻全都能夠外泄出來,足見她修佛之純粹。
不等我們打招呼,師太便對著我們“阿彌陀佛”了一聲,并行了一個佛禮說:“果然你們還是來了,看來妙義說的都是對的?!?/p>
“哦,對了,妙義出家之前的名字叫路紅。”
此時路南河忍不住上前詢問:“師太,你的意思是路紅說我們會來?她生前說的,還是說,她的魂魄一直在你的廟里?”
師太看著路南河說:“施主,妙義在什么地方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你的心里,眼見實為虛,心見虛為實,眼見實,心見實,方為緣分?!?/p>
路南河問:“什么意思?”
我說:“很簡單,眼睛看到了,心里沒有,那你們之間就是虛的,心里有,視線之內(nèi)雖然沒有,可你們之間羈絆和感情就是實實在在的。”
“心中所念,肉眼能見,便是緣分?!?/p>
師太對著我“阿彌陀佛”一聲,并對著我深深行了一個佛禮。
我象征性地抱拳還禮,隨后就問師太:“我們可以進廟里看看嗎?”
師太讓開大門說:“諸位施主自便?!?/p>
我們帶頭往里面走,同伴們,還有路南河緊隨其后。
師太跟在我們一行人的最后面,在我們都進到院子里面后,師太才開口說:“開著門的房間是我住的,關(guān)著門那間禪房是妙義的,門沒有鎖,你們可以進去看。”
“正殿的話,你們就不要去了,那里沒有你們想找的東西,也別擾了佛家的清凈?!?/p>
我點頭說:“好?!?/p>
我沒有猶豫,徑直奔著路紅的房間去了。
路南河的速度比我更快,他先我一步,先沖進了屋子里。
房間里空蕩蕩,一張床榻,一套桌椅,還有一個平時誦經(jīng)禮佛坐的蒲團。
路南河呆呆地掃量房間,隨后便問我:“活神仙,路紅在這里嗎?”
我搖頭說:“路紅不在,但是妙義在?!?/p>
路南河“啊”了一聲說:“妙義不就是路紅嗎,她在哪里?”
路南河一臉激動地問我。
我沒有給路南河指出妙義的位置,而是慢慢走到那一套桌椅面前,拉出椅子,緩緩坐了下去。
同伴們守在門口,沒有擠進這個狹小的房間。
見我不吭聲,路南河四下找了一圈,又迫切地問我:“活神仙,路紅在哪里?”
我從身上取出裝著路紅的符箓,將其放到桌子上:“路紅在符箓里,妙義在這個房間的某一個角落里,路紅想要與你相守,妙義想要遁入空門。”
“不過現(xiàn)在看來,妙義也好,路紅也罷,她們都放不下你?!?/p>
“妙義入不得空門,成不了佛?!?/p>
“你們注定被情所困?!?/p>
路南河還準備問我點啥,我便繼續(xù)說:“妙義是路紅的魂所化,路紅是代表她七情六欲的七魄所化,對你而言,她們是一個人?!?/p>
路南河點頭,他有些迷茫。
我繼續(xù)說:“妙義無法入佛門的最終原因,便是有一絲的緣分綁住了她,即便是她死前斬斷了六指,也無濟于事,那緣分還是將其綁的死死的?!?/p>
路南河更為疑惑了:“我和路紅的緣分,與她的六指有關(guān)?”
我點頭:“你最先注意到路紅,對她產(chǎn)生印象,便是因為那六指?!?/p>
“眼所見,心所想,方為緣分?!?/p>
“另外,妙義一直在隱藏自身的能力,她是天生的修行體質(zhì),即便是她沒有修行的法門,可她的特殊體質(zhì)還是讓她有了一些特殊的能力。”
“她用她的能力幫過你,你們之間的緣分羈絆也就越來越深?!?/p>
我說到這里的時候,一直坐在蒲團上的妙義忽然站了起來。
她向我走過來,同時指了指路南河說:“可否讓他先出去一下?”
我點頭。
見我莫名其妙的點頭,路南河有些疑惑。
我則直接對他說:“你先去門外待一會兒,我和妙義溝通一下,看看她是不是愿意見你,順便我也了解一下她的情況,說不定說破了她的心結(jié),她就愿意見你了?!?/p>
路南河問我:“路紅和你說話了?”
我點頭說:“嗯,你先到門外等著吧?!?/p>
路南河還是有些不情愿,催命便直接進來,把路南河拽了出去,臨走還把門給我關(guān)上了。
等門關(guān)上之后,院子里的燈光便照不進來,房間里黑漆漆的。
師太在門外喊:“旁邊有燈的開關(guān)?!?/p>
我淡淡說了一句:“不用開燈了,更有氣氛一點?!?/p>
說話的時候,我把符箓張開,路紅的七魄所化之體,也是飄了出來,站到了妙義的身邊。
路紅穿著一身素裙,妙義則是一身尼姑的打扮。
可她們的臉卻是一模一樣。
她們藏在袖子里的左右手,都有六指。
此時我才慢慢地說了一句:“我們來聊聊你們的六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