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累了,疲憊垂下眸子,整個身心俱疲。
那一瞬間,她像是被抽掉了靈魂,干枯地坐在那里。
薄宴聲眸子盯著她,看著她從伶牙俐齒忽然變成了孤魂一樣的表情,抿了抿唇,“你有什么慘的?你想要的都得到了?!?/p>
得到了?
她聽了這話想笑,然后就笑了出來,抬眸看向薄宴聲。
她的眼眸里充滿了荒涼,剛想說話,科室門被秦可念推開了,“宴聲哥……”
秦可念進來,看到薄宴聲俯身在宋音序面前,他們離得那么近,秦可念的眼眸冷了幾分。
“什么事?”薄宴聲退了一步,波瀾不驚問秦可念。
秦可念說:“宴聲哥,你出來這么久沒回去,姐姐有點擔心你,讓我出來找你。”
“知道了。”薄宴聲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出去。
他一走,周圍的呼吸就變舒暢了。
只是沒說出口的話,像一團棉花梗在音序心間。
算了,有些事說了也是白說。
她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忙。
晚間,音序忙完手頭的工作,換上便服回家。
剛走到醫(yī)院樓下,就碰到一個緊急病患,似乎是呼吸不上了,抓著自己的衣領(lǐng)倒在音序腳邊。
出于醫(yī)者仁心,音序沒辦法放下他不管,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病患的情況。
是氣胸!
她眼神一變,連忙喊來護士,一群人把病患送去緊急治療……
*
悅璽山。
今晚又是星星一個人吃飯。
從前還有思語阿姨陪著她,如今思語阿姨住院,連陪著她的人都沒有了。
她給薄宴聲打了個電話,“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飯菜都要冷了,等下就不好吃了?!?/p>
“爸爸還在忙,一會回來,你跟媽媽先吃。”薄宴聲在辦公桌前翻文件。
“你想多了,她根本沒回來?!毙切切∈謸沃X袋撇嘴。
對這樣的媽媽,她是很不滿的。
自她跟爸爸回國,媽媽也就只陪過她兩三次,大部分時間都不在。
爸爸說,要讓她跟媽媽培養(yǎng)感情,可媽媽人都不回來,怎么培養(yǎng)?她根本不重視她!
薄宴聲翻文件的動作一頓,“她又沒回來?”
他記得,她今天是白班。
醫(yī)院是輪班制的,白班就下班了。
現(xiàn)在晚7點了,她還沒到家?
“對啊?!毙切菄@了一口氣,“爸爸,還是你回來陪我吃飯吧,我太孤單了,總是我一個人吃飯?!?/p>
一個人吃飯,吃什么都不香了。
聽了女兒的話,薄宴聲有些愧疚,“我給媽媽打個電話問問?!?/p>
薄宴聲結(jié)束電話,給音序撥號,可那邊一直顯示關(guān)機。
薄宴聲抿了抿薄唇,吩咐司崇取消等下的會議,拿起西裝外套回家了。
他親自驅(qū)車回家。
到了家里,星星一個人坐在餐桌前,小小的身影看著孤獨極了。
薄宴聲內(nèi)疚到了極點。
走過去,蹲下身子將小小的女兒給抱住了。
“對不起?!?/p>
如果當年他懂事,他甚至不會讓星星降世。
如此,他的女兒就不必遭受這些。
薄宴聲的心情復(fù)雜到了極點。
可星星看到薄宴聲,眼底的神采立刻漫了出來,脆聲脆語道:“爸爸,你回來了!”
“嗯,你吃飯沒?”薄宴聲摸摸她的腦袋,問她。
星星甜甜說:“還沒呢,我剛才不餓。”
“爸爸也還沒吃,爸爸陪你?”
“可是菜好像有些冷了?!?/p>
“熱一下就好了?!北⊙缏暟蚜稚┖斑^來。
飯熱好了,林嫂端著菜出來,問了一句,“太太還沒回來嗎?”
薄宴聲聞言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八點了,她還沒回來。
林嫂說:“太太是不是在外面有什么情況???怎么天天晚上都那么晚回來……”
薄宴聲冷冷看她一眼,示意她在孩子面前不要亂說話。
林嫂嚇了一跳,不敢說了,拿著抹布回去干活。
父女兩坐在餐桌前吃飯。
薄宴聲給星星切牛排,她吸溜著蘑菇意面說:“爸爸,媽媽總是不回來,她是不是愛上別人了?”
薄宴聲動作一頓,看她一眼,“你怎么會這么說?”
“林嫂剛才不是說了嗎?媽媽天天那么晚不回來,是不是在外面有情況了?”
孩子其實還不懂在外面有情況是什么意思,她就是好奇,一邊吸溜著意面一邊問。
薄宴聲摸摸她的腦袋,“沒有,你別聽她亂說,爸爸稍后會跟媽媽談的?!?/p>
“爸爸,你要跟她談什么?”
“讓她多陪陪你。”
這一點,星星并沒有很感冒,扁著小嘴說:“還不如不要呢,反正我跟她也不熟。”
“不能這樣說,她是你媽媽,沒有人比她對你更好?!北⊙缏晫⑶泻玫呐E艎A到她盤子里,摸摸她的腦袋,“吃吧?!?/p>
星星翹著小嘴不太高興。
但爸爸已經(jīng)發(fā)話了,她反對無效,低下腦袋認認真真吃飯……
*
音序從手術(shù)里出來,已經(jīng)晚上十點了。
她筋疲力盡,取下綠色手術(shù)服,將手機開機。
手機屏幕微微亮起,就看到了薄宴聲的未接來電,沒回復(fù)的欲望。
今天挨了那么一通說,根本不想跟他說話。
“回去了?!彼聜兏鎰e,從寂靜的醫(yī)院離開。
從公交下來時,已將近十一點,她背著白色帆布包,靜靜走向山坡上的湖景房。
進了家門,一盞燈都沒有。
永遠沒人會等她。
她自嘲一笑,走進廚房里。
一晚上沒吃東西,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打開冰箱,沒有剩菜。
吃不完林嫂寧愿全倒了也不給她留。
音序無奈,大半夜拿了兩個雞蛋打算煎著吃。
“你晚上做什么去了?”
音序在煎蛋,忽然,身后傳來了薄宴聲的聲音。
音序扭頭。
薄宴聲站在身后,著一襲深灰色休閑服,顯然是剛剛洗完澡,目光中充滿陰霾。
音序道:“晚上下班晚了?!?/p>
“今天不是白班么?”白班,就是從早上七點半上到晚上五點半。
薄宴聲冷聲道:“五點半下班,到十一點才回來?去做什么了?”
音序本來可以說,加班了。
可是薄宴聲的態(tài)度讓她不爽,她忙了一個晚上,回來還要聽這個人陰陽怪氣么?
閉了閉眼,她冷聲道:“我沒有義務(wù)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