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聞言強忍著臭味，湊到了檢修口旁邊。

他探頭看過去，只見檢修口地下是一層鐵渣，再往里則堆了半個通道的爛泥。

由于光線原因，再往里什么情況，就看不清楚了。

哪怕沒有光線原因，迎面的這股腥臭味，也嗆得他實在睜不開眼睛。

幾秒鐘后，他轉(zhuǎn)身走到了上風口的位置，喘了幾口氣才緩解不少。

其余幾名警官，壓根就沒往上湊。

他們來只是例行檢查，看著檢修口里面的樣子，就不像是有走私嫌疑的地方。

何必再往前湊呢？

田啟明順勢鎖上了檢修口的門后，快步走到了趙亮身邊。

“趙警官，我沒騙你吧？”

“都是些爛泥鐵渣，才清理了一半?！?/p>

“不瞞你說，這活我要是不加錢，根本沒人愿意干！”

趙亮點了點頭，重新戴上了帽子。

“好，田老板，情況我們已經(jīng)了解了。”

“感謝你的配合?！?/p>

“沒什么事，我們就先走了?！?/p>

田啟明笑著點了點頭，親自送幾人到了工廠大門。

他眼見趙亮幾人要出門，連忙開口道：“趙警官，各位警官，稍等一下?！?/p>

趙亮幾人站住了腳，回頭看向田啟明。

田啟明朝一旁招了招手，陳躍領著一個手拎袋，快步跑了過來。

趙亮見狀眉頭一皺，不明白田啟明什么意思。

田啟明接過手拎袋，遞到了趙亮面前。

“趙警官，準備的匆忙，希望你跟其余的警官別介意?！?/p>

“正好辦公室，有朋友給我送了幾罐茶葉。”

“你和大家拿回去喝。”

“下次你再來，我再準備些好茶?！?/p>

話罷，他伸手就把手拎袋塞到了趙亮的手里。

趙亮看著手拎袋，里面放了兩罐長方形的鐵茶罐，罐子上隱隱還能看到鐵觀音三個字。

可他入手的瞬間，從重量上感覺出來，這里面裝的絕對不是茶葉。

“田老板，有規(guī)定，不能收！”

“你還是拿回去吧?！?/p>

田啟明擋住了趙亮遞過來的手，笑了笑道：“又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p>

“一些茶葉，還是朋友送的，沒有價格。”

“不算違反規(guī)定?！?/p>

“你和各位警官，在這跑了半天，這么辛苦的幫我們工廠，排查問題?！?/p>

“我總得表示一下?！?/p>

“你不喝茶，其余警官也得喝，是不是？”

趙亮見田啟明不接，直接把手拎袋放在了地上。

“田老板，心意領了，但有規(guī)定，茶葉也不能收。”

“好了，我們走了?！?/p>

“走！”

話罷，趙亮扭頭帶人上車就走，沒有絲毫停留。

田啟明看著車影漸行漸遠，嘴角浮現(xiàn)出一抹冷笑。

“這伙人，果然是來者不善?！?/p>

“陳躍你查一下，看看他們到底是縣局哪個部門的?！?/p>

一旁的陳躍答應了一聲，彎腰撿起來地上的手拎袋。

“好，我這就去查?！?/p>

“只是這幾罐茶葉，怎么處理？”

田啟明看了陳躍一眼：“你塞了多少錢？”

陳躍笑了笑道：“第一次沒敢放太多，兩罐加起來，四百塊錢。”

“他們正好四個人。”

田啟明擺了擺手道：“自己處理吧。”

“查清楚這幾個人的來頭，包括直屬領導是誰！”

陳躍答應了一聲，拎著茶葉快步離開了加工廠。

田啟明緩緩點了一根煙，轉(zhuǎn)身回了辦公室。

他清楚，這次突擊檢查，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本以為是林斌用面子，請趙亮幾個人，來加工廠找茬來的。

結(jié)果，這幾個人檢查的地方都非常精準。

整個改造完的廠房，攏共就幾處適合走私的地方，分別是冷庫、加工車間和廢水池。

除此之外，工廠還有不少地方，可趙亮幾個人，只檢查了這三處地方。

臨走的時候，他安排陳躍送“茶葉”，也是想看看，這幫人的成色。

可趙亮直接拒絕不說，身后跟著的幾個人，都沒看茶葉一眼，眼里甚至沒有一絲絲不滿。

這可太反常了！

雖說沒檢查出什么，但不得不讓他警惕起來。

想到這，田啟明長吐了一口氣。

先等等陳躍回來，查清楚幾人的來頭再說。

……

縣局，辦公室內(nèi)。

辛衛(wèi)民靠在辦公椅上，手指夾著香煙，長吐了一口氣。

他另一只手拿著調(diào)查報告，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起。

趙亮站在辦公桌前，神色略帶緊張的看著辛衛(wèi)民。

自從他匯報完之后，已經(jīng)過去將近五分鐘，辛衛(wèi)民始終是一句話沒說，只是坐在椅子上，一邊看他交上去的報告，一邊抽著煙。

時不時還長吐一口氣，實在是摸不透在想什么。

片刻后，辛衛(wèi)民放下了報告，轉(zhuǎn)頭看向趙亮。

“小趙，你再好好想一想，檢查廢水池的時候，確定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他可記得，昨天林斌跟他說的時候，特意提過煉鋼廠的廢水池。

說其中有一條水道，稍微改造就能順利把貨物，通過水道運送到爛泥灣。

可趙亮口述和紙上的報告，卻沒提改造的事情。

這就對不上了！

趙亮聞言神情一頓道：“當時我發(fā)現(xiàn)檢修口是鎖著的，就讓田啟明打開看了看。”

“檢修口打開之后，里面只能看到爛泥和鐵渣，味道非常難聞。”

“由于光線和爛泥的阻擋，只能勉強看清一半，另一半就看不清了。”

“剛開始的時候，我仔細觀察過水底，池底很干凈，沒有任何碰撞或者摩擦的痕跡?！?/p>

“我在想，要是運貨走私的話，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p>

“除此之外，冷庫和車間，都是全新改造的，檢查過一圈之后，同樣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p>

“這就很奇怪……”

辛衛(wèi)民看著趙亮欲言又止的樣子，皺眉道：“想說什么就說！”

趙亮輕咳了一聲。

“辛局，不是我懷疑林斌。”

“這個加工廠的前身，是個煉鋼廠，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林斌根本就沒有接觸的機會?！?/p>

“他跟您說的線索，大概能對上，但實際情況，跟他說的還是有差別的。”

“田啟明要真是運了什么東西，工廠里不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p>

“咱們干了這么多年的邊防，這點眼力還是有的?！?/p>

“另外，我還聽說一件事。”

“田啟明的加工廠成立之后，因為冷庫費用便宜，搶了不少林斌的客戶?！?/p>

“甚至有不少散戶漁民，直接把貨從林斌的冷庫取出來，轉(zhuǎn)到田啟明那去的現(xiàn)象?！?/p>

“我只是懷疑，林斌跟您說這些，是不是想利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