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白人看到東措臉色頓變,便知他猜對了。
他頓時笑了起來。
粗啞沉悶的笑聲里,全是貪婪。
“想讓我們放你們走也行,給錢!”白人男子挑起眉,伸出手。
鐘達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反手就往腰側(cè)摸去。這時,小華忽然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后,張嘴沖那白人男子喝道:“沒錢!你們要是再攔著,就別怪我們動手了??!”
白人男子大約是從鐘達的動作中察覺到了什么,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后,忽地訕笑一聲:“不好意思,有眼不識泰山,你們不用走。我們走就是!”說罷,拉起同伴就要走。
鐘達不想放他們離開,可小華扯住了他,低聲道:“達哥,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節(jié)骨眼,不宜節(jié)外生枝!”
被他這一扯,那兩人已經(jīng)跑開了。如果鐘達再去追,萬一這兩人喊起來,很可能會引來更多的人呢。
鐘達只好作罷。
只是,既然他們被人撞見了,謹慎起見,這里已經(jīng)不適合再待了。
鐘達轉(zhuǎn)身背起東措,很快便帶著小華離開了這里。
三人剛離開沒多久,先前那兩流浪漢忽然又出現(xiàn)在不遠處,朝著橋底下張望了一下,確定沒人后,又消失了。
十來分鐘后,這二人出現(xiàn)在了城中某間網(wǎng)吧的門口。白人男子左右看了看后,上前走進了網(wǎng)吧。
一進去,他就被人攔下了。
是個十八九歲的小伙,帶著耳釘,頭發(fā)五顏六色的。小伙目光鄙夷地打量了一眼白人男子,一臉嫌惡地開口趕人:“走!走!走!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出去!”
白人男子賠上笑:“小兄弟,我來找鳥哥的,我這有個值錢的消息!鳥哥肯定感興趣!”
小伙不太相信,狐疑地看了他兩眼后,問:“什么消息,你先說來我聽聽!”
白人男子豈肯,道:“我知道鳥哥在里面呢,辛苦小兄弟跑一趟唄,回頭鳥哥要是覺得我這消息確實有用,我再請小兄弟抽煙,行不行?”
小伙聽后,雖然不太信眼前這邋里邋遢的流浪漢能有重要消息,但倒也真回頭去里面找鳥哥了。
沒一會兒,鳥哥就來了,一個滿臂紋身的三十多歲寸頭大漢。
看到白人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后,皺眉問道:“什么消息?”
白人男子微微躬身,道:“我和同伴剛在城南那座水泥橋底下碰上了三個男的,都年紀不大,二十來歲的樣子,其中一個人被打傷了,還傷得不輕?!?/p>
鳥哥聞言,頓時不悅起來:“就這?”
白人男子見鳥哥這反應(yīng),連忙又補充了一句:“那三個人好像是中國人,我聽到他們說的是中文!”
“中國人?”鳥哥愣了愣,旋即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小弟:“之前馬奧那邊跑掉的那幾個人是不是中國人來著?”
小弟點點頭:“是的,不過好像說是總共有四個人。其中一個年紀大點,另外三個都比較年輕!”說著,他忽又掏出手機,道:“他們那邊有傳照片過來!”話落,他就已打開手機找了起來,片刻,就翻出了兩張照片,遞到了鳥哥面前。鳥哥看了一眼后,示意他拿去給那個白人男子看一眼。
白人男子接過手機仔細看了一會后,指了指照片中的鐘達,說道:“先前我們看到的三人當中有一個就是這個人!我可以保證!”
鳥哥一聽,瞇了瞇眼:“你要是敢撒謊騙老子錢,什么后果你自己清楚!”
“鳥哥放心,規(guī)矩我懂的。我發(fā)誓我看到的絕對是這個人!”白人男子說得斬釘截鐵。
鳥哥盯著看了兩秒后,朝小弟示意了一下。后者會意,掏出錢包,數(shù)了一千泰銖給他。
白人男子一看,有些嫌少,嘿嘿笑著:“鳥哥,這……能不能再多給點,我和我同伴兩個人都好幾天沒怎么吃過飯了!您就當可憐可憐我們行不行?”
鳥哥大約是心情不錯,聞言便讓手下再給他一千,而后,又問:“他們現(xiàn)在人在哪知道嗎?”
白人男子搖頭:“他們被我們撞見后就立馬走了,不過我看著他們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估計應(yīng)該還在那附近轉(zhuǎn)悠!”說話間,鳥哥的小弟又遞了一千泰銖過去,白人男子接過后,喜笑顏開,連聲謝了一串后,見鳥哥沒什么問的了,便連忙轉(zhuǎn)身出去了。
他剛走,鳥哥便朝著身旁小弟吩咐道:“去通知人,給我去搜,務(wù)必要把這幾個人都給我找出來。”說著,又笑了一聲:“馬奧那王八蛋,上次搶了我那金佛,這次說什么也得要讓他吐出來!”
此時,鐘達帶著小華和東措已經(jīng)到了距離那座水泥橋一公里外的山林邊緣處。此處離縣城更遠一些,夜里基本見不到人影。
鐘達將定位發(fā)給了鐘遠后,讓小華陪著東措在樹林里藏著,自己則在樹林外面另外找了個地方貓著。
先前那兩個流浪漢,照他的想法是不打算放他們走的。那兩人,尤其那個白人男子,一看就不是個善茬。這個縣城還在佛手幫的勢力范圍內(nèi),一旦他們把見過他們的消息散出去,那就很有可能會給他們帶來麻煩。
所以,這兩個人留著,勢必是個隱患。
要照他以前的性子,即便小華勸阻,他也不會猶豫。
可坦威的事情,讓他對自己生出了懷疑,做事時,自然也就缺了幾分果斷。這也是為什么小華一勸,他就遲疑了的原因。
這一遲疑,機會就沒了。
眼下,他也只能拔高警惕,希望他的擔憂都不過是杞人憂天。
時間無聲地流逝著。
鐘遠遲遲沒有消息,可這外面馬路上的摩托車,卻在某個瞬間忽然多了起來,來來往往,似乎在搜尋著什么!
鐘達心中隱隱覺得不妙,想了想后,給鐘遠去了個電話。
“哥,怎么樣了?”
電話另一頭,鐘遠正在一條巷子口的陰影里靠著,一邊抽著煙,一邊掃著這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
大約二十來分鐘之前,這街上的氛圍就開始變得不太一樣,隱隱中,多了幾分緊張感。有一批年輕人,從飯館,網(wǎng)吧,臺球室鉆了出來,騎上了摩托,爭先恐后地往外奔。
顯然,那兩個流浪漢到底還是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你們藏好別亂跑就行,晚點,我會去找你們!”鐘遠說完,就徑直掛了電話,隨手將燒了一多半的煙頭按滅在身后水泥墻的縫隙里后,抬手壓了壓帽檐,低頭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