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寧和霍青山午休后去給西紅柿黃瓜搭了架,又跟霍青山學了一手,西紅柿和辣椒,茄子要把頭掐了,這樣它們就會橫向生長,果實也結的多。
跟著霍青山收拾完小菜園,拔了一把菠菜,兩人一起回家,有種田園閑散的舒適感。
許歲寧跟霍青山商量:“晚上吃煎餅吧,再拌個土豆絲和菠菜,卷在煎餅里很好吃?!?/p>
霍青山沒意見:“行,簡單點就好?!?/p>
是不想太麻煩,讓許歲寧累著。
兩人到家,許歲寧洗手進屋弄面粉,霍青山坐在院子里撿菠菜,就這個功夫,羅振東牽著賤丫過來。
羅振東一臉悲憤,平時還有幾分儒雅,這會兒全是憤怒和痛心。
霍青山詫異的看著賤丫,又看向羅振東:“怎么回事?”
許歲寧聽見聲音,從屋里出去,看見羅振東領著賤丫過來,也是嚇一跳:“這是怎么了?”
羅振東呼了一口氣:“我去的時候,那家人把這個孩子綁著手腕吊在房梁上,我氣不過就帶過來了?!?/p>
霍青山皺眉:“你怎么可以這么沖動?”
許歲寧也覺得這樣辦不妥,除非羅振東會收養(yǎng)這個孩子:“你決定養(yǎng)這個孩子嗎?”
羅振東愣了下,看著許歲寧:“嫂子,這個孩子能不能先養(yǎng)在你家,錢和我糧票我出,我?guī)г谏磉叢环奖??!?/p>
趕緊又跟霍青山說著:“我找了村支書還有婦聯(lián)的,是所有人都同意的情況下,我把孩子帶回來的。”
霍青山還是覺得羅振東沖動了:“你能保證那倆夫妻不會反悔?”
羅振東咬著后槽牙:“他們不會的,以后這個事情,他們提都不敢提?!?/p>
許歲寧詫異,不知道羅振東用了什么辦法,但從他生氣的表情來看,好像不僅僅是因為賤丫被虐待。
看小孩怯怯懦懦的樣子,趕緊說著:“先坐下慢慢說,我來做飯,別把孩子嚇到了?!?/p>
羅振東點點頭:“謝謝嫂子。”
霍青山去搬了凳子,讓羅振東帶賤丫坐下,當著孩子的面,他也不好多問,怎么也想不到,讓羅振東去處理一下事情,最后變成這樣。
許歲寧原本想弄點面糊攤幾個煎餅,現在羅振東帶著賤丫過來,她決定做點蔥花餅,然后炒個土豆絲,涼拌個菠菜。
她做飯時,原本坐在羅振東身邊的賤丫突然跑過去,蹲在灶臺邊往里填柴,動作殷勤,又帶著幾分小心。
許歲寧看了有些不是滋味:“你去叔叔身邊坐著就好,這里不用你幫忙的?!?/p>
賤丫沒動,仰著小臉滿是小心的看著許歲寧。
羅振東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酸。
這個孩子長得太像陸北風和蘇曼了,蘇曼六年前失蹤,失蹤時已經懷孕,如果孩子生下來,正好就是賤丫這么大。
陸北風直到犧牲前,還一直在托人四處找蘇曼,他身不由己,卻從沒放棄過找蘇曼。
羅振東又問了村支書,賤丫生母的模樣,以及賤丫生母跳河那天聽了什么廣播?
村支書和婦女主任還都記得,說那天廣播放的是關于英雄烈士的光輝事跡。
羅振東可以肯定了,那就是蘇曼,沒想到她瘋了,還生下了孩子,最后在聽到陸北風犧牲后,精神再一次受刺激,跳河自殺。
所以,他肯定賤丫就是陸北風和蘇曼的女兒,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讓他們的女兒過這樣的生活。
可是,他又沒辦法跟霍青山他們說賤丫的身份,因為蘇曼身份敏感,如果說了,連犧牲的陸北風都要受牽連。
最終只是眼眶濕潤,喊著賤丫:“你過來坐在叔叔這里就好。”
賤丫過去乖巧的坐在羅振東身邊,兩只小手無措的放在膝蓋上,扭頭一直看著灶臺邊忙碌的許歲寧,這個嬸嬸很漂亮也很溫柔,她做的飯好香啊。
想著,肚子咕嚕嚕的響起來。
許歲寧做好了晚飯,喊著羅振東帶賤丫洗手,她實在喊不出這個難聽的名字,索性把賤字去掉:“羅副政委,帶丫丫洗手吃飯了?!?/p>
羅振東帶著賤丫過去,蹲下幫她洗手,小丫頭手上滿是凍瘡,現在天氣暖和了,變成了斑斑駁駁的黑疤,拇指還有些彎曲,是受傷后沒有治,造成的變形。
他握著丫頭的小手,打了一點兒肥皂,洗著洗著,忍不住痛哭起來。
陸北風那么好的人,蘇曼那么有才情溫柔的人,他們的女兒卻被這樣虐待。
許歲寧被羅振東的聲音嚇到,怕被人看見,趕緊讓霍青山把羅振東帶屋里去,她過去給賤丫洗了手,也帶她進屋,又把飯菜也都端進屋里吃。
一直到進屋都坐下,羅振東還捂著臉,淚水從指縫浸出來,一個大男人就這樣毫無形象的哭著。
賤丫有些緊張又害怕的看著羅振東,眼淚在眼眶了打轉,卻不敢落下來。
許歲寧看了眼沉著臉的霍青山,安慰著羅振東:“你先別哭,有什么事說出來,你這樣哭會把丫丫嚇壞的。”
羅振東努力克制著,抹了把臉,又從口袋掏出手絹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是我失態(tài)了?!?/p>
許歲寧知道羅振東不想說,他們問也白搭,撕了一塊蔥花餅遞給賤丫:“丫丫,你先吃飯,叔叔一會兒就好了?!?/p>
賤丫接過餅,卻不敢吃,扭頭看著羅振東。
羅振東抬頭摸了摸她的發(fā)頂:“沒事,吃吧。”
賤丫這才敢低頭小口小口的吃起來,吃很急切。
許歲寧又拿了個碗,給她夾了一些菜:“丫丫,慢慢吃,吃完還有,這里還有菜?!?/p>
賤丫點頭,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拿著餅,往嘴里扒拉著。
許歲寧見她吃的快,卻不會弄灑,吃相干凈,抬臉問羅振東:“丫丫幾歲?”
羅振東沉默了下:“五歲兩個月,生日三月的。”
許歲寧看著過分瘦弱的賤丫:“一會兒我燒水給她洗個澡,晚上就住這里吧。”
羅振東激動點頭:“謝謝嫂子?!?/p>
霍青山一直沒說話,卻也知道羅振東這樣很反常。
吃了飯,許歲寧燒了水帶賤丫進屋洗澡。
霍青山帶著羅振東出了家屬院,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停下來:“怎么回事?你為什么會把這個孩子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