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從另一側(cè)的月亮門走出來。
他手里還攥著那個裝著金鐲子的首飾盒,糾結(jié)了一晚上,終于鼓起勇氣來找阿蕪。
沒想到,一出來就撞見她和聿王目光相對的場景。
聿王怎么找到了這里?
看到阿蕪的反應(yīng),暗夜內(nèi)心徒然生出一抹危機(jī)感。
握住首飾盒的手猛地攥緊,最后,又無力的松開。
云姒疾步走過去,將阿蕪拉到自己身后,目光看向秦硯,又看向地上的林書妍,厲聲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硯一個激靈,仿若被什么東西控制了,猛地回神。
“四……皇嫂,誤會,這位姑娘突然摔倒,本王身為外男,實在不便相扶?!?/p>
云姒看著他,目光依舊帶著狐疑。
剛剛這氣氛,明顯不對。
“阿蕪,你告訴姐姐發(fā)生了什么?”
阿蕪撓撓頭,顯然,她什么也不知道。
林書妍心虛的不敢抬頭。
她不知道那個蠱具體會導(dǎo)致什么樣的后果,原本是給云姒準(zhǔn)備的,可萬萬沒想到,會……
完了。
這要是把聿王給害死,她也要完蛋。
林書妍作為重生者,她很清楚聿王和秦野的關(guān)系,若聿王出事,秦野一定會徹查,一旦查到她頭上……
“蘭辛?!?/p>
云姒觀察了一下,雖然還是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但心里也猜到了一點(diǎn)大概。
不算發(fā)生了什么,肯定和林書妍脫不了干系。
“先送林姑娘回薔薇院。”
林書妍身子一顫,抬頭想辯解,對上云姒冷冽的眼神,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只能咬著唇被蘭辛半扶半帶地拉走。
秦硯見狀松了口氣,剛想再說些什么圓場,卻見云姒轉(zhuǎn)頭看向他,聲音溫和:“聿王殿下來蕭王府,有事嗎?”
素來聽聞,四皇嫂是個病弱美人。
美則美矣,可這病弱,好似……也沒傳言那么嚴(yán)重。
什么走兩步,喘三下。
胡說八道。
“那個,皇嫂,我就是想……”
他看了阿蕪一眼,奇怪的很,剛剛那一瞬間,突如其來的眩暈和心悸,究竟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也沒有完全恢復(fù)過來。
“沒事了,皇嫂。”
說完,他不敢再多停留,提出告辭,便帶著侍衛(wèi)匆忙的走了。
阿蕪看著秦硯漸漸走遠(yuǎn)的身影,一向清澈的眼神,變得困惑而復(fù)雜。
“阿蕪?”
云姒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姐姐?!?/p>
阿蕪指著秦硯消失的方向,想說什么,云姒等了半晌,她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云姒的心,不由擔(dān)憂起來。
不知道林書妍到底做了什么,這個該死的女人。
“走吧,阿蕪?!?/p>
云姒牽起阿蕪的手,柔聲道:“姐姐帶你去吃冰鎮(zhèn)荔枝,剛從地窖取出來的,甜著呢。”
阿蕪眼睛一亮,頃刻將心里那奇怪的感覺拋之腦后,跟著云姒回了棲梧苑。
云姒把阿蕪帶回棲梧苑后,便立刻又去了薔薇院。
她得馬上搞清楚,剛剛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林書妍回到薔薇院,心中依舊慌亂不已。
這個聿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她摔倒的時候來。
死了也是活該!
林書妍一遍遍告訴自己,一定要淡定冷靜,千萬不能被人看出端倪。
雖然那只蠱不是尋常的蠱,但云姒會解蠱毒,萬一看出聿王中了蠱,難免不會懷疑她。
深呼吸。
林書妍剛調(diào)整好慌亂的情緒,就聽見院門被猛地推開。
云姒冷著臉大步走進(jìn)來。
“王……王妃姐姐……”林書妍下意識后退兩步。
“你最好老實交代?!?/p>
云姒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剛才你對聿王和阿蕪做了什么?”
林書妍手腕生疼,眼淚瞬間涌了上來:“我真的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聿王殿下連扶都不扶我一下……”
她抬起擦破皮的手掌:“受傷的是我??!”
云姒瞇起眼睛審視著她,林書妍強(qiáng)作鎮(zhèn)定,眼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委屈。
“我原本是想來給王妃姐姐送狄龍與北燕細(xì)作往來的書信,沒想到會發(fā)生這種事,我真的什么都沒做!”
她越說越覺得委屈。
“王妃姐姐要是不相信我,那就把我送出去,讓北燕和狄龍的人殺了我吧?!?/p>
就在這時,蘭辛匆匆進(jìn)來,在云姒耳邊低語幾句。
“你最好祈禱他們倆沒事?!?/p>
云姒松開手,冷冷道:“否則,我不會放過你!”
說完,她讓林書妍把狄龍和北燕往來的書信交出來,然后才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云姒離去的背影,林書妍癱坐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顫抖著倒了杯茶,茶水灑了大半。
不要慌!
只要熬過這一關(guān),得到秦野的信任,云姒,阿蕪,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云姒把書信拿回棲梧苑,放進(jìn)她的藥房。
簡單的收拾一下,便馬上往府外走去。
因為是跟秦野一起出門,她便沒有帶阿蕪一起,而是讓阿蕪盯著薔薇院,防止林書妍逃跑。
頂多一個月,她就會徹底忘了過去。
上了馬車,云姒才知道,秦野是要帶她去大理寺。
云姒一聽,便猜到應(yīng)該是侯府重啟調(diào)查的判決文書下來了。
秦野握住她的手:“別緊張?!?/p>
云姒深吸一口氣,點(diǎn)點(diǎn)頭。
倒是不緊張,只是有點(diǎn)激動。
馬車抵達(dá)大理寺,云姒跟著秦野走進(jìn)大堂。
當(dāng)主審官宣讀判決文書,宣布云家無罪時,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秦野默默握住她的手,指腹輕輕擦去她臉上的淚痕。
“爹娘,哥哥,嫂子……”
云姒捧著文書低聲呢喃:“你們終于沉冤昭雪,終于可以回家了!”
午后陽光正好,秦野親自駕車帶她來到侯府舊址。
焦黑的斷壁殘垣間,蘇三爺一家早已等候多時。
數(shù)十名工匠整齊列隊,最年長的老師傅捧著嶄新的圖紙上前。
“姒兒?!?/p>
蘇三爺紅著眼眶遞上鑰匙:“你來親自起封?!?/p>
云姒的手微微發(fā)抖,接過鑰匙走向斑駁的大門。
封條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她深吸一口氣,猛地將其撕下。
“轟!”
隨著第一根朽木被移除,久違的陽光灑進(jìn)荒廢的院落。
云姒仿佛看見往日的歡聲笑語,又在這片廢墟上復(fù)蘇。
“這里要復(fù)原父親的書房?!?/p>
她指著圖紙對工匠說出自己的想法:“窗欞要雕青竹紋樣,這里有機(jī)關(guān)和暗室,還有這邊的房間……”
秦野站在她身后,目光溫柔。
云姒足足與工匠師傅商討了一個多時辰,期間,秦野一直耐心等著,沒有催促半分。
說完最后一個要求,秦野細(xì)心的遞給她一個水袋。
“渴了吧,喝點(diǎn)水。”
云姒很久沒有一次性說過這么多話,今天的太陽很大,確實又熱又渴,可她一點(diǎn)也不覺得累,滿心歡喜。
“秦野?!?/p>
她喝完水,像個小女人一般,開心的撲進(jìn)他懷里,暫時忘掉一切煩惱。
“會不會來不及呀?”
她抬頭,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爹娘他們什么時候回來?重建侯府最快也得一兩個月,不然,他們回來之后就先住在咱們王府吧,可以嗎?”
秦野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眼神溫柔寵溺:“你說呢,這還用問?”
“那,咱們回去吧,我要馬上寫信給爹娘他們,讓他們快點(diǎn)回來?!?/p>
“好?!?/p>
兩人坐上馬車,往蕭王府方向而去。
云姒問他:“你今天下午不忙嗎?”
“嗯,上午把事情做完了,今天不用去了。”
“那正好,林書妍已經(jīng)把狄龍和北燕細(xì)作往來的書信交給我了,回去之后你先看看,能不能定狄龍的罪?!?/p>
“你看過了嗎?”
“我出來的匆忙,沒看?!?/p>
“那回去一起看?!?/p>
秦野這種對她沒有絲毫隱瞞與防備的態(tài)度,讓云姒十分受用。
馬車剛到王府門前,就見牧澤在門前等著。
“殿下,宮里出事了!”
“何事如此慌張?”
“方才宮里來報,陛下在御花園遇刺!三名刺客突襲,當(dāng)時陛下身邊只有總管太監(jiān),幸得路過請安的臨王殿下替陛下?lián)趿酥旅坏?,如今刺客已被金吾衛(wèi)拿下,但臨王殿下……”
“陛下如何?”云姒也跟著下車,心頭一緊。
“陛下受了些皮外傷,不礙事,可臨王殿下傷勢過重,御醫(yī)正在搶救,情況危急?!?/p>
秦野當(dāng)機(jī)立斷:“入宮?!?/p>
他轉(zhuǎn)頭看向云姒,目光沉凝:“你帶著藥箱隨我入宮。”
云姒點(diǎn)頭,立刻讓蘭辛取來藥箱,兩人快馬加鞭趕往皇宮。
御花園內(nèi)血跡未干,嘉慶帝坐在臨時搬來的龍椅上,臉色鐵青,見秦野和云姒趕來,沉聲道:“秦野,你來得正好,務(wù)必徹查此事!”
他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暖閣:“臨王還在里面?!?/p>
云姒沒敢多言,跟著宮人走進(jìn)暖閣。
只見臨王躺在軟榻上,胸口插著半截斷刃,鮮血染紅了衣襟,氣息微弱得幾乎看不見。
幾名御醫(yī)圍著他,急得滿頭大汗。
臨王妃趴在榻邊,哭得幾乎肝腸寸斷。
“怎么樣?”云姒輕聲問。
為首的御醫(yī)搖頭,聲音發(fā)顫:“心脈受損,失血過多,已是回天乏術(shù)……”
云姒站在一旁觀察片刻。
這么嚴(yán)重的傷,是作不得假的。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暴露自己的醫(yī)術(shù)。
可臨王……
救還是不救?
正猶豫間,榻上的臨王猛地嗆出一口血,眼睫顫了顫便再無動靜。
御醫(yī)們紛紛搖頭后退。
臨王妃更是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