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宋今若聽到‘沈宴州’這三個字時,耳朵都豎了起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兒。
就在我們好奇顧時序究竟會不會同意這一提議時,服務生上菜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吃飯吧。”
顧時序淡淡說了三個字,并沒有回應蘇雅欣。
我和宋今若不安地對視一眼,用無聲的口型示意對方先離開這兒。
畢竟,我們現(xiàn)在跟顧時序他們就隔了一道屏風,要是他們先吃好飯,回去的時候都可能路過我們這桌。
我和宋今若結束了錄音,悄悄站起身。
就在這時,大堂經(jīng)理突然湊了上來,格外殷勤地說:“宋小姐,您和朋友是對我們的服務不滿意嗎?今天……怎么還沒吃飯就走了?”
宋今若怕一開口就能被顧時序聽出聲音來,所以不停跟經(jīng)理使眼色。
可經(jīng)理完全沒有get到她的意思,繼續(xù)說道:“對了,最近是我們店慶二十周年,年禮我們已經(jīng)寄至宋家了,您收到了吧?”
宋今若視死如歸般地閉上眼睛。
而顧時序此時,已經(jīng)走到了我們面前。
經(jīng)理意外極了:“顧總?您……您和宋小姐……也認識?”
顧時序擠出一抹了然又嘲弄的笑意,對宋今若道:“大家都是朋友,坐下聊聊?”
“誰跟你是朋友!少往臉上貼金了?!?/p>
宋今若挺直了腰桿兒,并沒有露出我們剛才偷偷錄音的心虛,拉著我的手就要走。
剛走出兩步,顧時序便扼住我的手腕,宋今若也被迫停了下來。
他掃了那經(jīng)理一眼,經(jīng)理格外有眼力勁兒地下去了。
我手腕被他扣得生疼,蹙眉道:“顧時序,非要在這里鬧得大家都難堪嗎?你要是不介意,那我也無所謂。鬧起來,看誰沒臉?”
宋今若冷哼了聲,問:“顧時序,你該不會連請三兒吃飯的錢都拿不出來了吧?這么拉著昭昭不讓她走,是讓她幫你買單?”
她旁敲側擊地提起顧時序資產(chǎn)被凍結的事。
男人眸光泛起洶涌的冷意,看向我:“葉昭昭,你來真的?離婚,你想好了?”
我平靜地說:“我什么時候都沒跟你來假的。只是一開始,你不相信而已。”
“好,你別后悔?!?/p>
他點點頭,松開我,
宋今若像是躲瘟疫似的,把我給拉走了。
出了門,她恨恨地說:“蘇雅欣這個賤人可真有她的!竟然想找沈宴州。這是一點活路都不想給你留??!”
“沈宴州不會給他們打官司的?!?/p>
我想到那日在外公家遇到的情形,道:“雖然他是顧時序名義上的舅舅,但我看,他們的關系并沒多親近。況且,我之前都把朵朵可能是我親生女兒的事告訴了他,我覺得他不像沒有三觀、助紂為虐的人?!?/p>
宋今若突然笑了,揶揄道:“呦呦呦,你對沈宴州的感覺還挺好的嘛!你跟人家那么熟啊,一下子就知道人家不是三觀不正的人了?”
“你瞎說什么?”
我懶得理她,徑直朝前走去。
可宋今若就這么緊跟著我,道:“我能看得出來,沈老夫人想撮合你跟沈宴州呢!你要不真考慮一下他吧,萬一你倆成了,你就跟姜淑慧成姑嫂了,顧時序還得叫你一聲‘舅媽’呢!想想都爽!”
“宋今若!”
我羞憤地看著她,道:“你要再胡說八道,我真生氣了!”
宋今若這才偃旗息鼓,挽著我胳膊,道:“我錯了,還不行嗎?就幻想一下爽文的劇情??!你不喜歡,我下次就不說了!”
后來,我們換了一家餐廳。
吃完午餐,我們各回各家。
剛到家,我就打開了電腦,準備更新我的小說。
編輯建議我將小說分為上下兩部,制片人這邊準備先拍上部,如果上部反響好,會繼續(xù)籌備下部。
而上部需要在年底之前完結,否則,會耽誤拍攝進度。
所以我時間還是很緊張的。
為了加快進度,我在電腦前一直坐到了深夜,一天之內(nèi),碼了兩萬字。
或許是因為很多事都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過的,所以很少有靈感缺乏的時候,碼字自然就快了很多。
連編輯都驚嘆,覺得我不像是新手,倒像是寫過許多書的作者。
“未央大大,請問您最近有空嗎?咱們這部戲是大制作,按說開拍前是要跟投資商、制片人和導演一起見個面的?!?/p>
看著發(fā)來的信息,我雖想拒絕,但我并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正常的應酬,我不會拒絕的。
只不過,我想起投資商之前說過是沈氏旗下的傳媒公司。
因此,我問:“投資商那邊出面的是沈氏的人嗎?”
雖然這篇小說對我自己身上的事進行了一些藝術加工,并不是完全寫的我自己,可如果被熟人知道,還是有點尷尬的。
萬一沈氏那邊出面的人是沈宴州,我豈不是囧上加囧?
所以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編輯回我:“稍等,我問一下?!?/p>
很快,編輯告訴我,投資商的大老板會親自出席。
所以,我作為小說的原作者最好能參加一下,畢竟,能見到大老板,機會來之不易。
我想,大老板應該就是沈宴州了。
因此,我還是找了個借口,說自己是純i人,拒絕了。
本以為拒了就沒事了。
可沒過多久,我微信響了一下信息提示。
我完全沒想到,沈宴州會主動給我發(fā)信息。
打開后,短短幾個字:“我這么可怕?
我愣了一下,回過去一個問號,配文:“舅舅是不是發(fā)錯信息了?”
他又發(fā):“是因為我,你拒絕了這個飯局?”
我頓時反應過來,臉燙得厲害。
所以,他早就知道這部小說的作者是我了?
我本以為沈氏這么大的公司,沈宴州又如此忙碌,并不會注意到這點小事。
想到他早就知道了,甚至看到了小說里的內(nèi)容,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硬著頭皮給他回:“我酒精過敏,所以從不參加應酬,抱歉?!?/p>
“有我在,不會有人逼你喝酒?!?/p>
我看著上面的信息,還在想其它借口。
可他緊接著又發(fā)來:“后天晚上七點君悅酒店。”
壓根沒給我拒絕的機會。
我深呼了一口氣,回了個‘OK’的手勢,可心里七上八下的。
主要,還是尷尬。
不知道沈宴州看我小說的時候,會不會把小說里的每個人物,都跟我對應上。
更糗的是,我小說里也有個律師。
但我寫的那個律師,是準備留著跟我閨蜜配CP的,絕對不是參照他的形象!
我胡思亂想了一通,惴惴不安的,終于等到了后天。
……
為了顯示出對這個飯局的重視,我化了淡妝,選了一套較為知性的駝色羊絨大衣,好好收拾了一通。
君悅酒店距離我住的地方并不近,開車算上堵車的時間,要一個多小時。
五點左右,我正準備從家出發(fā),手機突然響了。
接起電話,聽筒里傳來孟云初的聲音,我著實有些意外。
雖說從前在單位時,我們曾因共同的對手短暫站在過同一陣線,但交情始終隔著層紗。
如今我們都已離職,我沒想到她還會聯(lián)系我。
“昭昭,你最近怎么樣?最近,怎么看不到你發(fā)的新聞了?”
我邊往外走,邊道:“你離職沒多久,我也因為一些事情被解雇了?!?/p>
孟云初那邊頓了頓,語氣里多了幾分了然:“又是跟蘇雅欣有關?你和阿姨被網(wǎng)暴那次,我看見了?,F(xiàn)在都解決了吧?”
那些壓抑的過往實在不愿多提,我避開話題:“都過去了。你突然打電話,是有什么事嗎?”
“剛收到消息,星耀幼兒園發(fā)生了學生集體食物中毒?!?/p>
孟云初的聲音帶著工作狂的急切,“這是個好新聞點,但我新入職的公司太忙,手頭還盯著個販賣器官的案子,實在分身乏術。你……能不能幫我跟進一下?”
“星耀幼兒園”這五個字,讓我猛地頓住腳步。
好像前段時間,顧時序給朵朵轉(zhuǎn)幼兒園,就轉(zhuǎn)到了這家。
這個幼兒園也是海城唯一能跟宋家開的貴族幼兒園匹敵的。
我沒有任何猶豫,答應道:“好,資料發(fā)我,我現(xiàn)在就過去?!?/p>
……
路上,孟云初把星耀幼兒園食物中毒的資料發(fā)到我手機里,我快速瀏覽了一下。
趕到幼兒園時,門口已圍滿了來要交代的家長,和許多媒體閃爍的鏡頭。
我亮明曾做記者時的證件,順著老師和家長們慌亂的對話捕捉關鍵信息。
可園方為了封鎖消息、降低影響,絲毫不肯透露中毒孩子的名單。
我焦急萬分。
采訪都是其次,我只想知道,我的朵朵她究竟有沒有幸免?
直到一個自稱家委會會長的媽媽拿出了名單。
果然,中毒孩子的名單里有‘顧依朵’這三個字,后面還有就診醫(yī)院名字,是市一院。
我渾身冰涼,立刻開車往這家醫(yī)院趕。
……
幸好醫(yī)院并不遠,半小時就到了。
此時的市醫(yī)院也因為收治了太多幼兒園的孩子,圍滿了家長。
剛到兒科,我就從眾多家長里看見了顧時序的身影。
他頎長的身影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指尖夾著煙,卻沒點燃。
孫杰在他身邊一直說話,不知道在匯報著什么?
“顧時序?!蔽铱觳阶哌^去,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聞聲轉(zhuǎn)頭,看到我時,眉頭緊鎖,不悅地問:“你怎么來了?”
我為了不讓他發(fā)現(xiàn)端倪,故作鎮(zhèn)定地亮出記者證,道:“我來采訪。沒想到,你也在這兒?!?/p>
顧時序的臉沉得更厲害,語氣冷得像冰:“你去采訪其他人吧。”
他這幅樣子,讓我的心猛地跌進谷底,追問道:“朵朵怎么樣了?她……她中毒很嚴重嗎?”
顧時序涼薄的目光沒有一絲溫度,冷聲道:“這跟你無關?!?/p>
“朵朵真的跟我無關嗎?”
我胸腔里翻涌著憤怒,脫口而出:“她明明是我的……”
話剛說一半,孫杰過來打斷道:“太太,您要不……還是先去采訪其他人吧?顧總現(xiàn)在心情不好,您……就別往上湊了?!?/p>
就在這時,蘇雅欣匆匆趕到,帶著墨鏡口罩。
她看到我在,微微一頓,隨即,直接擠開我,走到顧時序面前問:“時序哥,朵朵沒事吧?為什么會這樣?”
說著,她語氣里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人也順勢靠進了顧時序懷里。
顧時序輕攬住她,語氣低柔:“醫(yī)生還在搶救?!?/p>
我的心也緊緊揪了起來。
他用了‘搶救’二字?
所以,朵朵中毒很嚴重嗎?
我攥緊了手心,恨恨地說:“顧時序,如果不是你把朵朵轉(zhuǎn)到星耀幼兒園,根本不會出這種事!”
他猛地抬眼,眸色陰鷙如墨:“你還好意思提?誰知道你和宋今若在朵朵身上打的什么主意?”
蘇雅欣一副崩潰的樣子道:“葉小姐,我求求你放過我的朵朵吧!她已經(jīng)很慘了,你來這兒就是為了幸災樂禍的嗎?”
她這句話一出,顧時序看我的眼神更加冷了,對我道:“非要讓我請保鏢來把你轟走嗎?”
我生怕他真的這么做,這樣,我就更無法得知朵朵的消息了!
所以,我沒再繼續(xù)跟他糾纏,而是用記者的身份去采訪醫(yī)生,想打聽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至少,要讓我知道,朵朵是否安全?
在采訪中,我得知,孩子們的中毒原因是幼兒園園長欠下了巨額賭債而挪用公款,以至于各個方面都縮減開支,就連給孩子們吃的食物都用劣質(zhì)過期食材。
在這之后,我問出了最關心的問題:“那現(xiàn)在孩子們的情況危重的占多少呢?這些孩子是否會留下后遺癥?”
醫(yī)生道:“具體情況要根據(jù)孩子們的體質(zhì),但大部分孩子中毒癥狀都不算重,但也有非常嚴重的。后遺癥的話暫時不能確定,或許最近一段時間孩子們會出現(xiàn)厭食、嘔吐的現(xiàn)象?!?/p>
我生怕這些危重孩子里有朵朵,可我又不能問得太明顯,便旁敲側擊地問:“能不能請您跟我們介紹幾個危重孩子的情況?”
就在這時,護士突然跑進辦公室,道:“張醫(yī)生,有三個孩子快不行了!搶救室需要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