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知道不會再痛了,但是,她以為至少會覺得惡心的,沒想到的是,連惡心的感覺都沒了。
就好像對面的兩個人,是不曾謀面的陌生人。
離開了那個環(huán)境,離開了那個人,就像蝴蝶掙脫了束縛,真的輕盈起來了。
“簡學姐!快來,我們吃東西了。”外面,蔣仕凡在叫她。
“來了!”她高高興興的回。
“簡學姐。”蔣仕凡的聲音在外面再度響起。
明明開著門,他還在外面敲了敲,“簡學姐,好了沒有?等你呢!”
“好了好了,我來了!”簡知拿著手機出去,正準備把視頻關(guān)掉,視頻里卻出現(xiàn)溫廷彥的臉。
臉色很不好看。
簡知并不想繼續(xù)看他這樣的臉色,在他剛剛喊出一聲“簡知”的時候,直接掐斷了視頻,任溫廷彥再怎么打過來,她都不再接了。
其實吃飯講究一個氛圍。
自熱火鍋、方便食品,這種簡單便宜的餐食,平日里上不得餐桌,但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光這氣氛就能將整個人點燃了。
這頓夜宵,簡知覺得,是自己五年來少有的吃得暢快淋漓的“大餐”,比和溫廷彥去吃過的任何一頓哪怕人均過萬的高級餐廳都美味得多。
一頓鬧騰下來,就快零點了。
大家再有興致也要散了。
簡知回到自己房間,趙老師剛剛準備睡覺,聞著她一身火鍋味就笑,“我看他們幾個發(fā)的朋友圈了,樂翻了吧?”
“對!”簡知笑容就收不住,“好開心,真的,趙老師,謝謝你?!?p>謝謝你,把我?guī)С鰜?,謝謝你,把我?guī)Щ卮蠹疑磉叀?p>這里,才是我的歸屬。
只有跟小伙伴們一起,才找到人生的共鳴。
夜深人靜。
簡知怕打擾趙老師休息,關(guān)了燈,和趙老師同步睡下。
但心里的澎湃久久下不去。
她去翻朋友圈,看到好多小伙伴都發(fā)了他們這次巡演的DAY2日常,有白天彩排的,有晚上聚會的。
熱熱鬧鬧,全是昂揚向上的氣息。
這才是生活啊……
回想這五年,她把自己困在婚姻這個牢籠里死氣沉沉的每一天,有種恍然若夢的重生感。
當然,溫廷彥的消息這個晚上就沒間斷過。
一直都在發(fā),但是,她一直沒回,就在她看朋友圈的這會兒,他又發(fā)了一條過來。
是她和蔣仕凡的照片。
不知道他從哪里找來的,又是冉琛說的六人定律吧,她站在蔣仕凡旁邊,舉著飲料和大家干杯。
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原來今晚的自己笑得這么開心。
溫廷彥的消息火藥味十足:你看看你自己!你還記不記得你是有夫之婦?成何體統(tǒng)?沒有任何道德約束你了嗎?
簡知真是覺得好笑極了,原來他也知道道德約束這個詞?原來,他也知道成何體統(tǒng)?
她不過跟大家聚個餐被拍了照片,就有失體統(tǒng)了,那他一個有婦之夫,跟別的女人去海島游,住同一個房間,體統(tǒng)在哪里?道德在哪里?
奇怪的是,雖然覺得他這話可笑得很,她卻沒有半點想要再懟回去的想法,就覺得,眼前這個他的聊天框,像一個巨大的泥沼,她每跟他多說一句話,她就又往泥沼里陷進去一寸。
好不容易掙脫出來的。
她往上翻了一下他的留言,很多很多,都是今晚發(fā)的。
她甚至都不想再去看了,只回了一句:溫廷彥,該說的話我已經(jīng)說了,如果不是答應(yīng)離婚,以后就不要再給我發(fā)消息了,我也不會看。
這句話發(fā)出去,溫廷彥緊接著發(fā)來一句:用離婚來威脅我?你覺得我是怕跟你離婚的人?
她真的不是威脅,這句話她都說膩了!
溫廷彥,離婚協(xié)議已經(jīng)放在家里了,想必你已經(jīng)看到,如果你不怕離婚,那就爽爽快快離了吧,等我回來就辦手續(xù)。
好。
他發(fā)完這個字后,簡知松了口氣,行吧,只要他答應(yīng)就行了。
然而,他在發(fā)完這個“好”字以后,隨之又發(fā)了兩張照片過來,一張是他和駱雨程海景別墅的合影,一張是在她和溫廷彥住了五年的房子里,他和駱雨程坐在餐桌用餐,如果簡知沒有猜錯的話,餐桌上那些菜,就是剛剛溫廷彥做的。
簡知,我自問不是太差,并非無人可要。
簡知發(fā)了個點頭的表情,送上一句:祝你幸福。
而后便不再看他,繼續(xù)刷朋友圈去了。
從前的她,自卑又敏感,把自己圈在小小的圈子里,幾乎不看朋友圈,這段日子,她卻在朋友圈里找到了樂趣。
她喜歡看別人生活里的一飯一食,日暮晨昏,那些煙火氣,是人間平淡又鮮活的顏色,也溫暖了她。
只是,沒想到,朋友圈里還刷到了溫廷彥。
她認識他十二年,只見他發(fā)過兩次朋友圈。
一次是上一回,鴿子蛋和銀戒指的握手。
一次是此刻,他發(fā)了和駱雨程的九宮格:命中注定會有人來陪我終生,謝謝你回到我身邊。
簡知其實想提醒一下他的:如果你和駱雨程結(jié)婚,你就窮光蛋了。
但她還是管住了自己的手指,算了,跟垃圾人較真,不值當。
她滑過了這條朋友圈,就像,她的人生,和溫廷彥短暫交匯,最終只是擦肩而過一樣。
溫廷彥這條高調(diào)的朋友圈,并沒有激起什么水花,也沒有人截圖給她看,這是必然。
她和溫廷彥的共同好友除了高中同學就是阿文他們。
阿文那幾個已經(jīng)被她拉黑了,說了啥她也看不見,至于高中同學,照片里的人不是她,誰會不識趣到底下評論啊,難道問:溫廷彥,你咋換老婆了?
更不會有人截圖給她看。
大概,只會在各個小群里背地里蛐蛐了。
反正,鬧笑話的不是她,不管怎么蛐蛐,都不關(guān)她的事。
第二天就是正式演出了。
她忙了一天場務(wù)和后勤,當舞劇劇終,演員們出來謝幕的那一刻,聽著潮水般的掌聲,她由衷地覺得驕傲——她也是他們中的一份子。
她,也想重新站上去。
這讓她想到了那套康復(fù)計劃,于是,在演出結(jié)束,大家都回去以后,她一個人去了排練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