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你面前隱瞞我的身份,是我的錯,對不起……”
其實他的身份也沒有多特別,要是在當(dāng)初見面的時候,他直接沖上去說自已就是那誰誰誰,說不定她更加會覺得莫名其妙吧?
“我要的不是道歉?!?/p>
陸知扶自然不是對于他隱瞞身份這件事情來興師問罪的。
畢竟她自已也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個人面前完全暴露底牌。
再加上,這么久以來,他幫她做的那些事情,也完全可以抵消到這一點了。
“你想知道的,肯定都已經(jīng)查到了,我想,我除了對不起,似乎沒有什么可說的了?!迸峤裢琅f是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實在是她壓迫感太強,他不想在她面前繼續(xù)失態(tài)了。
“說說你的目的吧?!?/p>
裴今妄的心繃的更緊了。
難道要直說他覬覦她嗎?
要是在今晚之前,他可能沒臉沒皮地就開口了,但是現(xiàn)在……他不敢。
“我只是,想要報答你的救命之恩?!?/p>
好半晌,他才憋出這么一句話。
“救命之恩?”陸知扶思考了一下當(dāng)年的事情,“其實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那只不過是順手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可是你救了我,這是事實……而且,那時候的你,做事都是斬草除根的,偏偏放過了我?!?/p>
還真是。
當(dāng)年的他,實在可憐,她難得一次動了惻隱之心,沒有殺人滅口。
反正她又不是他的仇人,反而還解救了他,最多只是讓他記住了她的臉而已。
那時候兩人都還小。
長大了,臉長開了,記憶也模糊了,誰還記得清楚呢?
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記到現(xiàn)在。
并且還能認出她。
裴今妄看著她認真思考的側(cè)臉,心也不由得漏了一拍。
他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抬眸第一眼,就是那張稚嫩,卻仍顯清冷矜貴的側(cè)臉,只不過不同的是角度,他那時候匍匐在地上,仰望著她。
而她也看著他,但卻是不屑一顧的,掃視螻蟻的眼神。
見陸知扶始終沉默著,裴今妄腦海中不自覺地就浮現(xiàn)十年前在M國時的場景。
更準(zhǔn)確地說,差不多十一年了。
那時他十二歲半,正是叛逆的年紀(jì)。
而他的好大爹,正是事業(yè)上升期,經(jīng)常半個月都不回家一次,心里自然也不在他身上。
甚至他被綁架,失蹤了那么多天,他愣是沒察覺。
那時的裴家,比起陸家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就這么被自家人弄到了M國殺手園區(qū)。
跟他同一批的,還有一百來個孩子。
本來按照正常流程,他是可以跟其他孩子一樣,接受魔鬼訓(xùn)練,然后憑實力存活,甚至爬上更高的位置。
哪怕是被組織控制,至少命還在,想要的可以自已爭取。
可偏偏,裴家人連這點機會都不愿意留給他。
他們跟園區(qū)的高層打好了招呼,讓他們好好“招待”他。
于是他是唯一一個跟他們不一樣,受到特殊照顧的孩子。
別人是學(xué)員,接受魔鬼訓(xùn)練,三個月之后通過測試排名,決定生死;而他是奴隸,受到的是慘無人道的折磨,永無出頭之日。
哪怕是所有批次中最差勁的學(xué)員,也都能來踩上他一腳。
園區(qū)里的教練們有種慣常折磨排名靠后學(xué)員的手段——那就是把他們丟進污水池里,讓十幾號人在里面戰(zhàn)斗,唯有最后勝出的人才能吃晚飯。
剩下的只能被關(guān)進黑籠里過一晚上。
而污水池,顧名思義,臟的徹底,甚至園區(qū)的教練們,在欣賞他們打斗的時候,還會大笑著往里面排點東西。
裴今妄毫無例外地每一次都被扔進去。
其他孩子也早就達成了共識,每次先把他往死里揍,按著他的頭喝污水,直到他徹底沒有了掙扎的力氣。
等戰(zhàn)斗結(jié)束,他滿身臟污被撈起來的時候,園區(qū)的人甚至都舍不得潑他一桶水,讓他清醒一下,直接就被關(guān)進了籠子里。
第二天重復(fù)昨天的恥辱。
有時候斷胳膊斷腿,教練倒是會“好心”幫他接上。
他沒有任何訓(xùn)練機會,在第一天還能有點力氣反抗一下,到后面群毆他的人越來越多,他整個人已經(jīng)被折磨廢了。
他多次想要自殺,卻總被園區(qū)的人攔下,然后又是一頓毒打。
這樣慘無人道的日子,他過了六天。
也好在,只有六天。
六天之后,她來了。
因為天天泡在污水池里,身上又臟又臭,其他的孩子都有自已的編號,但是他沒有,于是他們就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小黑蛋。
偏偏就是遇見陸知扶的時候,或許是隔得遠,或許是喊得急,她聽的不是很清楚,就誤以為他叫“小黑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