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懸舟燒了一鍋水,將林家給塞的素菜包子蒸上。
等林見椿回來,陸家門口的人才慢慢散了。
陸懸舟冷淡著臉吃完飯:“媽,這兩天辛苦你了,你回去睡個午覺。碗就讓小弟洗吧。”
“你們也回屋睡個午覺,等星期一小椿兒就要去上班了,以后可就要辛苦了?!标懩刚f完就給陸懸舟使了個眼色。
二人進了房門,陸懸舟慢條斯理地解外套的紐扣,剛解到最后一顆就聽到一聲暴喝。
“何樂妹,宋摯安,你給我們滾出來!”
陸母都已經躺在床上了,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路過大兒子房間時,一把推開了門。
“兒媳婦,走!有熱鬧瞧了,何樂妹是隔壁宋母的名字?!边@種看熱鬧的好事兒,怎么能落下她的兒媳婦。
“嫂子,我剛剛看到了你那個同事也來了?!?/p>
林見椿眸子亮晶晶的,跟著陸母和陸小弟就往外走。而陸懸舟的外套松松垮垮地掛在腰間,差一點兒就要落下來。
“哥,你記得把碗給洗了——”
陸懸舟深吸一口氣,一用力,外套的最后一顆紐扣崩開,叮叮當當?shù)芈湓诹说厣稀?/p>
門外。
于家人二十幾個人將宋家門堵得結結實實。
宋家母子倆嚇得不敢開門,于家人先禮后兵,將大雜院的管事大爺也喊了來,大聲數(shù)落宋家卑鄙的行徑。
“要不是咱大院還有仗義之人,我們家閨女說不定就遭了毒手。萬一生米煮成熟飯,還要被倒打一耙說是我閨女上趕著倒貼。我閨女自小性子烈,要是想不開可就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了?!?/p>
管事大爺也無話可說,宋家這一樁樁一件件實在是不像樣,丟人都丟到外頭去了。
“我們今日來就想要聽宋家一個說法,他們躲在門里就別怪我們動粗。”
于珍珍的哥哥們一人一腳踹開了門,看到什么就砸什么,不過三五分鐘,家里就被砸得一片狼藉!
宋母被嚇得瑟瑟發(fā)抖,生怕棍棒無眼落在了她的身上。
宋摯安想要阻攔就被于家人揍了。
“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們在外面敗壞我妹妹的名聲,見一次打一次。”
于家人臨走前還鄭重地感謝了林見椿,送給了她一簍子蘋果。
等于家人走了好久, 宋母才敢哭出聲音來,“都是些什么人啊,把我家砸了就這么走了。你們可是咱大院的管事,你們就這么看著我們家被外人砸了也不阻止嗎!”
后院的孫大爺急著去上班,他下午還有門診。“你讓我們咋攔,逼急了人家說報警,你們家安子工作都能丟了?!?/p>
前院的徐大爺因為老伴的關系,與陸家走得近,對宋家也沒什么好態(tài)度?!澳阋怯X得委屈,我現(xiàn)在就讓人去幫你報警?!?/p>
中院的崔大爺和稀泥道:“這事兒是你們家不占理,人家打上門來也正常。再鬧下去,你們也撈不到好處,于家可是醫(yī)學世家,家里親戚可有不少都是從醫(yī)的,關系網復雜著呢。”
聽崔大爺這么一說,宋母心里更疼了。要是于珍珍能成為他們家兒媳婦該有多好??!
到底,宋母也是怕了,不敢再鬧。
宋摯安丟了好大一回臉,收拾衣服就回廠里宿舍住。
宋母一個人對著破破爛爛的家,扯著嗓子嚎嚎哭,她可心疼死了。當初林家陪嫁了48條腿,她將家里用了二十幾年的舊家具全給賣了,后來親事不成家具也沒了,她只能咬牙從友誼商店買的二手家具。可現(xiàn)在全被砸了,就連鍋碗啊瓦罐啊都被砸得稀巴爛,這得花多少錢吶。
他們家只有宋摯安一個人賺工資,她勒緊褲腰帶省下糧,再將各種票證換出去才勉強攢了一些錢,只這次被林見椿敲詐了三百,錢袋子一下子就扁了。
宋母恨恨地想著,大雜院里二十戶人家一百多人,沒人幫她說句公道話也沒有跳出來攔一下,不就是看不起他們孤兒寡母嗎!
宋母咬牙也沒舍得再去友誼商店買二手家具,她把心一橫就去三個管事大爺家輪流哭。
夜里,還在大雜院里晃蕩著哭,哭得慘兮兮,把大雜院里的孩子嚇得夠嗆。
管事大爺被纏得沒法子,只能招呼了大雜院里的年輕人幫忙把宋家的破爛給清理干凈,又給她湊了一些缺了口的舊瓦罐舊碗,瘸腳的舊桌椅。
等大雜院重新恢復寧靜,已經是凌晨。
陸懸舟拿出自已的被褥打地鋪,林見椿也沒攔著,看了一天的熱鬧她有些累,哪還有精力摸腹肌,幾乎是沾上枕頭就睡。畢竟夢里什么都有。
陸懸舟還在鋪床,就聽到床上響起了林見椿沉穩(wěn)的小呼嚕聲。
他鋪床的手一頓,面無表情繼續(xù)鋪床。
鴉鴉鴉。
窗外烏鴉叫了三聲。
陸懸舟臉色凝重,推開窗跳了出去。
胡同口有一個人正等著他,如果林見椿在這里一定能認出來這人就是那日開車撞了傷者的三人之一。
林見椿沒有猜錯,那三人確實是軍人, 那日正在執(zhí)行任務追尋可疑人員。那名傷者為了掩護同伴逃走,不惜以身攔車。
秦青:“陸隊,有件事需要你幫忙?!?/p>
“你說。”
“那日事情鬧得極大,有不少群眾瞧見了我們三開車傷人,我們不方便出面審問傷者,只能請你幫忙?!?/p>
“行。剩下的抓住了?”
秦青搖頭。他們摸查了兩天都毫無進展,只能寄希望于撬開傷者的嘴了。
“還有一件事也得拜托陸隊,當初幸虧有一個女同志仗義出言,幫我們穩(wěn)住了群眾的情緒,我們的單位證明也壓在了那女同志那, 還得請你幫忙拿回來?!?/p>
陸懸舟輕嘖了一聲。
秦青也有些汗顏,他早聽說北市陸隊脾氣不好,一言不合連自已人都干。
秦青摸出一包煙,遞給陸懸舟。
陸懸舟將香煙放在鼻尖嗅了嗅,沒抽。“那個女同志有什么特點?”
“讓我想想,長得挺好看,比文工團的女兵還好看,擱人群里一眼就能看到。對了,聲音也好聽,比文工團的女兵唱歌的聲音都好聽?!?/p>
陸懸舟斜睨了一眼秦青:“文工團女兵招你惹你了?”
秦青輕咳了一聲:“我也沒見過幾個女同志,只能拿文工團作比較了?!?/p>
陸懸舟嫌棄地把煙丟回給了他,“嘖,別丟人了。有信了我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