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見椿淡淡地掃過幾人一眼,擦干手啟動了機器。
現(xiàn)場的樓場長、技術(shù)員,所有的礦工全都屏息盯著這個球磨機。
球磨機慢慢地開始轉(zhuǎn)動,轉(zhuǎn)著轉(zhuǎn)著越來越快,就進入了正常的速度。
礦工們?nèi)滩蛔「`竊私語。
“不知道是不是我對林院長太有信心,我怎么覺得球磨機轉(zhuǎn)得比以前的速度快?”
“這不是你的錯覺,我也是這么覺得的?,F(xiàn)在仔細回想,原來那速度就跟我小時候踏水車一樣,難怪要半天才能將一滾筒的礦石敲擊好?!?/p>
林見椿贊許地朝著這些眼尖的礦工點了點頭。
“因為你們平時使用不當,保養(yǎng)不當,這臺球磨機已經(jīng)到了臨退休的階段,我只能將它的速度提到現(xiàn)在這樣?!?/p>
樓場長和技術(shù)員們也是滿臉驚愕,如果一臺快淘汰的球磨機還能有這個速度,那新機器是不是要比這個速度更快?
“我在營地后方看到你們今年淘汰的機器,實在是太多了,為此我問過駐扎軍部的領導,他說今年的已經(jīng)運走過一批。我不知道別的礦場報廢率是多少,你們這樣子絕對不正常,我建議你們換掉這些技術(shù)員。”
技術(shù)員們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不過是聽從俞工的吩咐稍稍刁難了一下林院長,林院長竟然想要將他們的飯碗都給砸了。
“當然我的建議是這樣,聽不聽在你們?!?/p>
樓場長虛心聽教:“我們礦場的全體領導班子一定會虛心聽取林院長的意見的?!?/p>
林見椿點頭,就將現(xiàn)場還給了樓場長這些人。
磁鐵礦到手,她得打電話給關(guān)首長,讓他派大車將這些磁鐵礦拉回北市去。
電話一接通,關(guān)首長就問候道:“小林,誰欺負了你,你跟我說,回頭我給他們穿小鞋?!?/p>
關(guān)首長已經(jīng)從駐扎的軍隊那了解了始末,果然林見椿從未讓他失望,也值得他偏愛。
“領導,不至于,不至于。只是因為工作立場不一樣,發(fā)生爭執(zhí)很正常。只要沒有耽誤咱們國家建設,我個人受點委屈算什么?”
掛了電話,關(guān)首長忍不住對林見椿大贊特贊,這小小姑娘家,竟然有那么大的胸懷。
駐扎軍部的辦公室。
林見椿噙著一抹淺笑,給一號基地搖了一個電話。
是范工接的電話。
“師伯,磁鐵礦已經(jīng)處理好了,我已經(jīng)讓關(guān)首長派車過來送回到北市?!?/p>
范工驚喜地拔高了聲音:“這么快!我們這邊才在處理小黑屋的第二層?!?/p>
“不急,你們慢慢來,確保每一層都一定不能出現(xiàn)紕漏,密度越高越好?!?/p>
范工:“事關(guān)我?guī)煹芎退腥说男悦乙欢〞栏癜殃P(guān)的。而且最后不是還有你這個總負責人要檢驗的嗎?你能放心將你師父的性命交到別人手里?”
小黑屋有了巨大的推進,林見椿和范工都有了開玩笑的心思。
“范師伯這話可讓我要小傷心一下了,我對范師伯可是真心敬重,而且我信范師伯是個好師兄,對我?guī)煾甘钦嫘膼圩o的呢,要不然我能放心將一號基地的事情交給你全權(quán)負責?
這些天多虧了礦工們和部隊們的幫助,我要稍稍報答一二,晚幾天才能回來。還要順便跟人算算舊賬,我這幾天可是被人欺負狠了。”
范工一聽,罵道:“哪個王八蛋敢欺負你,要不要我搖個電話把我在河省的人脈都搖過來幫你?!?/p>
“現(xiàn)在還不用上,我先報答礦工再說?!?/p>
范工尊重林見椿的決定:“行,有困難跟我說,你師父將你托付給我,可不是讓人給你默默忍著受委屈的。”
“嗯,謝謝范師伯。”
她一直沒跟這些人計較,是因為她得先把正事給辦了,主次她還分得清的。
掛了電話后,林見椿客套地感謝了一番駐扎軍隊的領導齊連長。
齊連長知道林見椿要打電話,就一直站在辦公室外,等她打完電話。
“齊連長,這些天多謝你們的照顧。營地后方的水庫我臨時弄了個小發(fā)電站,不知道你們想不想要?”
齊連長爽朗地笑道:“我原本就想跟林院長說這事,每次停電我們都是用的柴油發(fā)電機,太費錢了。沒想到林院長你先開了口, 那我可占大便宜了?!?/p>
“都是為了建設國家,談不上占不占便宜。我一會兒寫一份材料給你,你這兩天湊齊了,我給你弄個專業(yè)點的,三五年應該不會壞,如果出問題了你就打電話找我?!?/p>
“行,那我就謝謝林院長了。”
齊連長頓了頓,“還有一件事,就是你做的那個自磨機有沒有可能量產(chǎn)?球磨機的高錳鋼球真的需求太大了,全國各地不止這一處鐵礦,每天高錳鋼球的消耗是很可怕的一個數(shù)字?!?/p>
“這個我得把計劃書送上去,看首長們的評估?!狈仕涣魍馊颂铮綍r候他再讓機械廠的武廠長去爭取一下這個項目到他們廠量產(chǎn)。
“嗯,那我就等林院長的好消息?!?/p>
林見椿回到營地后方,房工請換了班的礦工們幫忙將自磨機拆下來。
礦工們一聽,寶貝地摸著自磨機:“房工,這么好的機器真的要拆掉嗎?”
“嗯,這個自磨機太簡陋了,不符合生產(chǎn)規(guī)定,我們要是離開了后沒有人守著,怕是會出安全事故?!?/p>
礦工們嘆息,“等俞工回來,我們的球磨機又時不時地要出故障,一個月最多也只能拿個20天的工資?!?/p>
房工:“我們院長不是建議樓場長把技術(shù)員給換一換嗎?他不聽?”
礦工們看了眼周圍,見沒有樓場長和俞工的耳目們才壓低了聲音道:“房工您也說了只是建議,樓場長聽不聽全在他自已。我聽說就剛剛樓場長還讓俞工的徒弟去醫(yī)院請俞工回來?!?/p>
其他礦工也撇嘴:“樓場長把自已的兒子都給貢獻出去用來拉攏俞工,怎么可能與俞工撕破臉。等你們一走,我們礦場該咋樣還得咋樣?!?/p>
“那你們想不想學技術(shù)?”
礦工們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就看到了林見椿不知何時回來了,紛紛與林見椿打招呼。
“別光跟我打招呼啊,我問你們話呢,想不想學技術(shù),跟俞工他們一樣也做技術(shù)員?!?/p>
礦工們都是粗人,他們甚至都不敢問出聲是不是他們的耳朵出問題了,是不是他們聽錯了。
一個女礦工大著膽子舉起手:“林工,我想做技術(shù)員。我男人就是死在了礦井下,留下我們孤兒寡母。我每次下礦井前,我的一雙女兒都要抱著我哭,怕我死在里面?!?/p>
女礦工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就因為我生了兩個女兒,沒有給我家那死鬼男人傳宗接代,我要是死了我婆家一定不會容忍得下我的一雙女兒的,他們一定會給我死鬼男人過繼一個,住我女兒的家,花我們身死的撫恤金。
所以,我想活得久一點,我想要做技術(shù)員。可是光是想沒有用啊,我們沒有一點門路學習啊。”
林見椿指了指自已:“你們看我當你們老師,夠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