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洋決定聽從胡蟬的建議,先給顧威揚打個電話。
如果自已放糧的行為,被安一個【收買人心,意圖顛覆聯(lián)合政府】的罪名,他可遭不住。
“喂,顧秘書長,嘿嘿,是我,小秦,有件事想跟您提前申請下……”
秦思洋將前因后果都跟顧威揚說了個明白,希望顧威揚允許自已在第14州發(fā)放食物,讓他在救濟的眾人之中,挑選秦字特別旅的士兵。
當然,他將其中楚霸星和胡蟬的話語隱去不表。
顧威揚聽后,沉默了片刻,而后開口問道:“秦思洋,你這么做,就相當于是公開你有讓普通人變成序列能力者的辦法?!?/p>
這一點,秦思洋也曾擔心過,畢竟當初鄭牧邊告訴自已如何將普通人培養(yǎng)成序列能力者時,說的玄之又玄。
但是在跟胡蟬交流之后,他發(fā)現(xiàn)讓普通人覺醒序列的辦法,似乎并不是什么隱秘——連澤世教這種在安全區(qū)桌上只能坐邊角座位的勢力都知道。鄭牧邊是想討要個大人情,才過于言之鑿鑿了。
在秦思洋看來,一件隱秘,如果澤世教能知道的話,那差不多全安全區(qū)所有勢力也就都知道了。
毫無疑問,這件事顧威揚肯定也知曉,秦思洋瞞不住的。
“顧秘書長,普通人總有覺醒序列能力的機會和可能性,對么?”
秦思洋建編,可不打算直接招收一群序列能力者。
自發(fā)覺醒序列能力的序列能力者,已經(jīng)成名且身價不菲,個個都和大爺一樣,秦思洋可伺候不過來。
還是從普通人之中找尋更加妥當。
不如索性敞開了說,還能讓顧秘書長對自已少一些猜忌。
顧威揚道:“你可真是夠直來直去的。”
“顧秘書長,我也是沒辦法。如果招收序列能力者加入特別旅,我根本指揮不動?!?/p>
顧威揚遲疑片刻:“雖然在我的立場,不應該這么說,但是,你的考量的確是成熟的。有些事我不說,你也要明白?!?/p>
這是在暗示自已不要將普通人變成序列能力者的方法公之于眾。
“謝謝顧秘書長,我保證秦字特別旅的士兵們覺醒序列能力都是純屬偶然!那我這就去做……”
“先等等?!鳖櫷P打斷了秦思洋,轉(zhuǎn)而又意有所指:“秦思洋,你不過一個旅的編制而已,至于搞這么大的動靜么?”
“這么大的動靜?”
“招一千個兵,幾個區(qū)的人就能篩出來。何必要在第14州大范圍發(fā)放糧食?”
秦思洋知道,顧威揚這是在質(zhì)疑他投入和回報完全不成比例。
顯然,對于顧威揚來說,你有將普通人培養(yǎng)成序列能力者方法的潛在威脅,遠不及在第14州發(fā)放食物帶來的隱患大。
“顧秘書長,您可能沒有去過我們那片區(qū)域,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人正在挨餓……”
“我知道。”顧威揚淡然打斷了秦思洋:“我是在問你,為什么要在第14州搞這么大的動靜。秦思洋,無視編制,私自擴編募兵,可是安全區(qū)的紅線法令。這一點,你知道吧?”
秦思洋點點頭:“我知道?!?/p>
“這個法令,管不到齊楚秦燕韓魏那幾個已成氣候的軍團,也管不到趙家這種地下皇帝,但是卻能管得了你。如果被人抓住你的把柄,就算孫霖壽也幫不了你,你明白么?”
“我明白。”
“那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秦思洋深吸一口氣:“顧秘書長,您跟我說這些話,說明您十分看好我,不希望我誤入歧途。對此,我十分感激?!?/p>
顧威揚的這幾句提點,已經(jīng)超過了一個秘書長對于【五好學生】的關(guān)心與問候。不論顧威揚的立場究竟是如何,此刻對于秦思洋的勸誡之心,秦思洋確實真真感受到了。
秦思洋對于顧威揚的選擇,意外,不解,卻也略有觸動。
“顧秘書長言辭懇切,我也愿意向您坦誠。我這么做,的確沒有暗中擴編的打算?!?/p>
“那你能解釋下么?”
“其實就是我跟您說的,那里有很多人還在挨餓。當初我是挨餓眾人之中的一員,現(xiàn)在我脫離苦海了,又有能力了,就想拉他們一把?!?/p>
顧威揚的聲音聽不出悲喜,似乎對于秦思洋的坦誠話語并不滿意:“秦思洋,你說你要拿出自已聯(lián)合礦業(yè)的七成分紅,用于放糧?
“嗯,是這么打算的?!?/p>
“就算付出不計回報,你的付出也太多了些。我記得,你似乎在第14121區(qū)域的時候,牽涉了好幾個人命官司。因為證據(jù)不足,聯(lián)合政府官員沒找你麻煩,對吧?”
秦思洋心頭一緊。
知道顧威揚提起的,應該是自已當初殺周興、幾個流竄犯以及劉大志等人的事情。沒想到顧威揚連這種小事都能知道。
既然顧威揚提起,那秦思洋也不可能裝作無事發(fā)生:“沒錯?!?/p>
“秦思洋,我看你之前的行為,應當是個精明能干、心思縝密的人。即便你曾說要‘真正的公平’,我也可以當做是你青年熱血對于自已遭遇不公的抗爭。我從來不覺得你是個會‘達則兼濟天下’的性格?!?/p>
秦思洋明白,顧威揚依舊不相信自已的說辭。
他嘆了口氣,點點頭:“顧秘書長說的沒錯?!?/p>
“那么,為什么今天,你秦思洋忽然就開始感嘆‘哀民生之多艱’?秦思洋,你想當個圣人?”
“顧秘書長,我不是想當個圣人?!?/p>
秦思洋略一低吟:“我就是單純地……想當個人。”
“你想……”
話一說出,電話那頭的顧威揚沉默了。
這一刻,顧威揚微微失神。
他本以為,秦思洋這樣的人,該是絕對理性的。
就算他向自已索要“真正的公平”,也應該是在長遠的以后,以一種老成謀事的方式將其完成。
可剛才那句話,像一記樸實無華的直拳,砸在了他身上。
顧威揚沉默著,背脊緩緩靠回座椅。
顧威揚眺望著窗外的星光,仿佛在星光之中瞧見了許多已經(jīng)因歲月流逝而模糊的面容。
又過去了十幾秒,顧威揚才再次開口。
“我知道了?!?/p>
秦思洋微微一愣,問道:“那您的意思是……”
“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