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其實有時候活的只是一瞬間,為一瞬間而活,可他的一瞬間在消散。”
“ 我不知道怎么喊醒他。”瓦邦青年軍別墅病房內(nèi),趙建永落寞低著頭。
戰(zhàn)友藏了太多心事。
現(xiàn)在病床的魏瑕很奇怪,失去了某種生機,枯槁的容貌和四肢沒什么,但魏瑕堅持許久的一口勁沒了,像是真正開始變成一具尸體。
吳剛又開始放之前錄音,那是瓦邦第一次搶救魏瑕時,播放小靈的聲音。
沒有反應(yīng)。
醫(yī)生還在慌張搶救。
索吞他們低著頭,眼神茫然的看著炎熱的瓦邦,老大在的時候他們感覺這里生機勃勃,但現(xiàn)在瓦邦也開始變得死氣沉沉。
.......
當(dāng)代,駱丘礦區(qū)小鎮(zhèn),魏梁夫妻墳前。
原駱丘緝毒大隊大隊長馬鐵港開始皺眉,他想到如今的瓦邦。
勒索,敲詐,電詐,欺騙,毒,各種肆虐,還在腐朽,像是只有魏瑕和青年軍在的時候那里短暫的變成一個有希望的地方,但現(xiàn)在再次朽爛。
“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當(dāng)代瓦邦還是充滿混亂和背叛,廝殺和毒品肆虐?!?/p>
“青年軍去哪了,沒人再守護瓦邦了嗎?”馬鐵港茫然,他現(xiàn)在看著追溯畫面。
他無法想象之后到底會發(fā)生什么,以至于瓦邦就短暫充滿生機了那幾年,以至于現(xiàn)在還是混亂。
魏瑕同志,活過來,站在我們面前,接受我們敬意!
長子追溯畫面。
.....
魏瑕還在被搶救。
他沉溺在亡者夢中無法自拔。
...
94年11月,老媽興高采烈的回來,第一時間抱著魏瑕吧唧一口,抱著其他四個孩子都吧唧一口。
母親很開心,魏瑕嘿嘿看著父母。
“媽,我要好好讀書學(xué)習(xí),快點長大,然后去幫你們,我們一起做生意,開大車,這樣全家就能天天吃一頓肉了!”魏瑕拍著干癟的胸膛,眼眸亮晶晶閃耀著。
“可是長大是很痛苦的,媽不想你長大,以后到了南方,咱們勤勤懇懇的做買賣,你爸找到門路了,咱去南方開個門頭,賣水產(chǎn),南方人有錢,做生意的多?!蹦赣H梁曉玲揉著魏瑕的頭。
“爸,我要快快長大?!蔽鸿τ挚粗赣H。
父親魏梁那一刻眼神恍惚,他揉著魏瑕的腦袋:“小瑕,可是長大很痛苦,不是痛一次,也不是兩次三次?!蔽毫汉茈y受看著孩子。
因為他發(fā)現(xiàn)他還在被調(diào)查,甚至他山東老家都來了人調(diào)查,像是有人在尋找他的蹤跡。
魏梁不害怕危險,但孩子怎么辦。
這么多孩子,他們怎么辦?。?/p>
魏梁又一次看著小魏瑕。
“爸?!蔽鸿πχ?,抬著頭,牽著父親皸裂的手:“沒關(guān)系,那只是痛苦?!?/p>
魏瑕開始牽著弟弟妹妹的手開始玩踢毽子,弟弟妹妹在笑,魏瑕在聽著客廳父母的對話。
“孩他爸,你沒告訴小瑕,長大之后很難,壞人還在盯著,他是哥哥?!蹦赣H擔(dān)憂。
魏梁聲音飄忽,像是夢境一樣:“他說他知道。”
“我們的孩子長的太快了。”
“真是對不起他?!?/p>
“我們不是好父母?!?/p>
........
魏瑕很想要抱著父母,但他抱不到。
因為他看到了95年除夕夜后,一個叫魏瑕的小子背著尸體在走,96年的魏瑕一樣背著尸體,從始至終都他陰郁小臉,神情薄冷的背著尸體,哪怕嘿嘿大笑,溫馨大笑時,都是背著尸體,他從沒真正笑過。
他不肯放下尸體,獨處的時候眼神也是陰郁的,像是死人,他睡覺之后第一件事是先尋找光亮,好讓自已找到第一抹希望。
97年魏瑕發(fā)青,枯槁陰郁的臉,還是背著尸體,面無表情的走著。
不像是少年了。
魏瑕很害怕,這就是這幾年的自已嗎?
我怎么變了,變成這樣了啊.....
別這樣。
不能這樣的。
魏瑕身處夢境混沌中,他開始狂奔,在狂奔時他看到94年練習(xí)殺豬,殺雞那炯炯自信,總是帶著擔(dān)憂小臉的自已。
還有93年抱著小生在田地里充滿生機的身影。
于是在夢境中,魏瑕對著小時候的自已鞠躬道歉:“對不起,很對不起?!?/p>
“我沒能讓你們滿意。”
“現(xiàn)在長大了,可我對不起你們,我沒讓你們好好長大?!?/p>
“真是對不起。”
魏瑕一直彎腰,鞠躬,道歉,因為93年,94年,還有好多小時候的自已都看著自已,他們目光有的好奇打量,有的溫柔笑著,有的目光帶著擔(dān)憂,有的目光詫異....
他們好年輕,小臉蛋肉嘟嘟的,還有瘦瘦的自已,還有穿的鄰居給的舊衣服的自已.....
真是對不起。
長大的魏瑕看著這些小時候自已熾熱滾燙的眼神,他不知道如何交代:“我沒能保護好爸媽!”
“我沒臉見你們,我求你們別和我說話,我沒臉和你們說話?!?/p>
“爸媽沒了,我現(xiàn)在爛的沒臉見你們!”
“你們能懂嗎,你們知道的.....”
長大的魏瑕真的很羞愧,慌張,害怕的看著,蜷縮著小手:“我又扛不住了,我沒能讓你們驕傲,你們是不是很失望啊,失望長大的我居然是這副德行!”
“失望我還是沒能保護好爸媽!”
魏瑕在哭,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對不起小時候的自已!
所以!
求你們了!
別看我了!
只是。
93年站在田地的小魏瑕仰著頭,他拿著麥穗,將麥穗捧成一束花,遞給成年魏瑕:“我覺得你很好,不要道歉,和我一起,我們從頭再來,沒事的?!?/p>
“給你一束花,以后人生都是花海?!毙∥鸿ε踔溗?,高高舉著,要遞給成年魏瑕。
94年站在礦區(qū)小鎮(zhèn)的小魏瑕站在礦區(qū)爛泥道上跑步,他穿的鄰居給的大號衣服,眼神閃閃發(fā)光:“你很棒!”
“所以我們一起朝著未來奔跑,一起奔跑,就像小時候走過最爛的泥巴路一樣, 我們以前不害怕破路,我們以后一樣可以穿過破路?!?/p>
94年站在泥濘破路的魏瑕打著鼓,豎起大拇指:“走??!繼續(xù)往前走!”
“走?。 ?/p>
這一刻92年,93年,94年,三個小魏瑕各自站在不同時空,不同畫面,都在說著。
“我們已經(jīng)是你的過去了,所以請努力的走,我們不對你失望?!?/p>
三個小魏瑕都指著腦袋:“我們會變成你最重要的回憶,我們都會一直陪著你?!?/p>
“所以!”
“走!”
“離開這里,往前走,別回頭看了,往前看?!?/p>
“我們?yōu)槟泸湴?!?/p>
“每時每刻!”
“請你務(wù)必,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無數(shù)!拯救自已于水火之中!”
92年小魏瑕在說:“記得給爸媽上墳,多放點紅燒肉,他們以前吃不起,多放點!”
93年的小魏瑕說:“照顧好小生,那小子總是做噩夢,做噩夢影響他發(fā)育的?!?/p>
94年的小魏瑕說:“小靈長大了嗎?快幫我抱抱小靈,我真想她,我真的很想她?。?!”
“走!”
“往前走!”
“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