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愛過你,從來沒有。哪怕是你用軍師來騙我的那次,我想的都是先留在你身邊,借用你的勢力保命。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是欺騙,才知道,留在你身邊,比外面更危險?;糅粗荩瑥拇宋覀円粍e兩寬,再不相欠。你也別再說以后,別再說照顧。安安姓霍沒錯,我改不了她的姓,可是她自己不覺得她自己是,她早就不認(rèn)你這個父王了,以后,你也別去見他?!?/p>
南姻轉(zhuǎn)身,不再回頭。
只是余光之中,她看見有什么東西從男人眼里落下。
是霍鄞州的眼淚嗎?
這樣鐵血冷硬的男人,也會流淚?
可是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
月出東山,浮云散去。
一輪猶如洗凈的月亮高掛蒼穹,皎白如新,光芒如昨。
南姻握著和離書,要交托給常公公時,手都在顫抖。
“給我?!?/p>
低沉的嗓音帶著幾分安撫,在南姻耳邊響起。
是霍行止。
南姻側(cè)眸看過去,霍行止再度開口:“把和離書給我,我將它送進(jìn)宮。”
他的目光在遠(yuǎn)處的太后身上一閃而過。
已經(jīng)萬事俱全,不需要再出什么岔子,他也沒有耐心去應(yīng)付這些人。
南姻隨著看了一眼,馬上了然于心。
她俯身跪拜:“多謝!”
霍行止沒有阻止南姻,他頷首,在行椅上,同她道:“往事清零,從今往后,前路皆新。我為你兄長,今后你跪天跪地,再不可朝其他人屈膝俯身?!?/p>
南姻抬頭,就看見霍行止朝著她伸出手。
——往事清零,從今往后,前路皆新。
這話……
“王爺……”
霍行止收下她的和離書,問:“叫我什么?”
南姻的眉心一點點蹙起,最后低下頭:“阿兄?!?/p>
霍行止淡淡一笑,伸手去撫摸南姻的發(fā)頂:“叫哥哥吧,阿兄聽起來不順耳,哥哥更親些,聽起來,像是一家人?!?/p>
南姻不知為何,心中涌現(xiàn)出無限酸楚。
她的呼吸顫抖,不敢落淚,只匆匆閉上眼,低下頭。
“你有哭的權(quán)力,眼淚不是弱者的昭示,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不必回避,南姻?!?/p>
霍行止嗓音溫和從容,如風(fēng)如露,滋養(yǎng)她的心。
南姻仰頭,看著他手中的和離書,看著他,哭的不能自已。
她自由了……
“我終于自由了……我南姻自由了!”
南姻起身,朝著天地發(fā)泄一般的喊出聲。
霍鄞州就站在廊下,暗處,看著她哭。
這一刻,他感覺得到,即便是眼淚,她流的也歡喜。
他的后悔,在這一刻,微不足道。
可也是這一刻,他更想要擁有她。
-
“主子,這是你讓我給南晴玥做的?!?/p>
天已明,南晴玥安然的躺在床榻上,看著南姻即便是不想要給她治,還非要治的樣子,心中覺得痛快。
“你一定很不甘心吧?”南晴玥笑著看向了南姻,瞧著南姻的背影,她繼續(xù)開口:
“從今天開始,沒了明王妃的身份,你就是個庶民。你的父母在小漁村,你是漁民的孩子。南姻,你后悔吧?”
南姻看著南晴玥的化驗結(jié)果。
是花柳病,是性病……
南欽慕也有性病,所以這個孩子……算算時間,應(yīng)該是安安出事的那天,那天所有人都很亂,霍鄞州不在,林氏撞石,南欽慕忙著照顧,南晴玥裝病……
南姻走到南晴玥跟前,俯身,去摸她的肚子。
“你要做什么!”南晴玥揮開南姻的手:“嫉妒我擁有王爺?shù)暮⒆?,是吧??/p>
南姻輕輕一笑:“怎么會呢,我會保住這個孩子,讓她出生的?!?/p>
這個孩子不是霍鄞州的人,是別的男人的。
足夠要南晴玥死一百次。
更是足夠讓南家的所有人,南欽慕,林氏,但凡是活著的……都死無葬生之地!
“我答應(yīng)過太后,答應(yīng)過明王,和離書到手,我保你活著生下這個孩子!”
南晴玥的心突兀一跳。
她下意識的就覺得心虛。
這個孩子就不是霍鄞州的人,難不成南姻知道?
她的醫(yī)術(shù)怎么可能這么厲害,孩子還在她肚子里面,她就知道了?
又不能滴血認(rèn)親!
假的!
她肯定想要對她還有孩子下手!
“那你最好說到做到,我但凡是哪里不舒服,你隨叫隨到,不可耽誤。這個孩子,可是王爺?shù)牡兆?!”南晴玥語氣冷硬。
南姻看著她的肚子點頭微笑:“會的,我會比你更期盼著這個孩子出生。因為……”
因為孩子出生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好了,你好好養(yǎng)著吧,今天開始,就別下床了。你的宮頸太短,我剛給你將宮頸扎起,這幾日都會有些微的出血?!闭f完,又像是意識到了什么,笑:
“對了,你不懂什么叫宮頸??傊煤锰芍?。”
南晴玥哪里還躺的?。?/p>
南姻這樣,讓她更加心慌。
可是這種事情,她又哪里敢跟別人說,讓別人出主意……
“對……對了……”
南晴玥看著南姻走,立即叫了人來:“去漁村,把父親母親叫來!”
月白一愣,不明所以:“側(cè)妃,那是王妃……不,那是南姻的父母親吧?”
南晴玥心口一窒:“我知道,只是說錯了嘴,你還不快去!”
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她再一次成為側(cè)妃之后,她就惴惴不安。
她總覺得,自己哪里露了什么,被誰知道了什么。
林氏還沒有死,萬一林氏哪天醒了,把她的事情抖出來,她肚子里面懷的孩子死活倒是不要緊,一塊肉,她又不在乎。
她怕自己這謀劃,功虧一盡?。?/p>
彼時,南姻踏出院門。
小芙兒一下子精神了,跑過來,拉住南姻的手:“父王進(jìn)宮去了,父王能醒來,皇帝肯定開心,會多留父王一會兒。你放心,有我父王在,沒有不成的事。你是要回燕王府,還是要去你的私宅?去燕王府吧……姑……姑……”
“姑姑?”南姻笑:“怎么叫我姑姑了?”
“父王說你現(xiàn)在是妹妹了,不能叫你阿姻姐姐,會亂了輩分,別人聽見,也會覺得不重視,不慎重。只能叫你……姑姑了……但是沒關(guān)系,反正我們現(xiàn)在算是一家人了,反正我也不是很想要叫你阿姻姐姐?!毙≤絻郝冻鰝€微笑。
南姻剛想要問為什么,聽諦就過來:“德妃那邊,也要請您過去?!?/p>
南姻看向了遠(yuǎn)處的霍鄞州。
“可以,診金不能少。”南姻不會跟銀子作對。
看著南姻走,小芙兒撓了撓頭,問身邊的醫(yī)祖:“阿姻真的不能做我的母妃嗎?都和離了。”
醫(yī)祖:“……”
小祖宗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