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北琛心一虛,慌忙上前解釋,“淑儀,你…你什么時候來的?”
邱淑儀表情復雜又破碎。
沉默了近一分鐘,唇角擠出一絲強顏歡笑,“我只是想來看看湯小姐?!?/p>
此前。
他一直在狡辯,說他不愛湯喬允。
可當她親眼看到剛剛的一幕后。
她懸著的心終于是死了。
她最愛的男人。
已經(jīng)不在只屬于她了。
宮北琛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眼神有些閃躲:“……她沒事,就是情緒有點激動,不會影響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邱淑儀沒接他的話。
目光越過他,落在床上的湯喬允身上,聲音輕飄飄的,卻帶著刺:“阿琛,你剛才對顧汀州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宮北琛皺眉:“什么話?”
邱淑儀黯然一笑,忽然又無話可說,“……算了,沒什么?!?/p>
“湯小姐現(xiàn)在懷孕了,需要你好好照顧和陪伴。你……安心留在醫(yī)院照顧她吧!”
說完。
邱淑儀忍著眼淚,轉(zhuǎn)身一瘸一拐的準備離開。
他已經(jīng)變心了。
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與其苦苦糾纏,耗盡最后一絲感情。
還不如識趣的退出,保住僅有的體面。
宮北琛見狀,慌忙上前追她,“淑儀,你去哪里?”
邱淑儀腳步一頓,卻沒回頭,聲音里帶著濃濃的鼻音:“我還能去哪里?回我該回的地方?!?/p>
她的背影在病房門口顯得格外單薄,拖著受傷的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碎玻璃上。
宮北琛看著她鬢角散落的碎發(fā),心頭莫名一緊。
邱淑儀為他付出了一切。
可他對她,已經(jīng)只有責任,沒有愛情了。
“淑儀,你別這樣?!彼飞锨?,伸手想扶她,卻被她避開,“孩子的事……”
提到孩子。
邱淑儀的肩膀猛地一顫,眼淚終究沒忍住,順著臉頰滑落:“你什么都不用在說了,我都懂得?!?/p>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沒有必要和我說太多?!?/p>
她知道,宮北琛的心已經(jīng)不在她身上了。他剛才護著湯喬允的樣子,眼里的緊張和在意,是她從未見過的。
“你一個人怎么行?我送你回去吧!”
宮北琛皺緊眉頭,繼續(xù)解釋:“醫(yī)生說軒軒目前的情況,不太穩(wěn)定……”
“那又能怎么樣?你和我說這些有用嗎?我又能做什么呢?”邱淑儀猛地回頭,眼底滿是絕望和嘲諷。
宮北琛被問得啞口無言。
他確實沒資格再說什么。
這些天,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湯喬允身上,幾乎沒怎么去關心過她。
邱淑儀看著他沉默的樣子,心里最后一點念想也斷了。
她擦掉眼淚,挺直脊背,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宮北琛,我們到此為止吧?!?/p>
“你什么意思?”宮北琛的臉色驟變。
“沒什么意思?!鼻袷鐑x的聲音平靜了許多,卻帶著一種徹底的疏離,“我會離開澳城,以后再也不會打擾你和湯小姐的生活。”
說完,她不再看他,轉(zhuǎn)身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病房。
消瘦單薄的背影越來越遠,帶著一種決絕的意味。
宮北琛站在原地,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悶得發(fā)慌。
他一直以為,邱淑儀會像以前一樣,無論他做什么都會原諒他,都會無條件包容他,遷就她。
可這次……
她大概真的傷到心里了。
“呵……”他低笑一聲,帶著一絲自嘲和痛苦。
他的自私和良心在打架。
他明明是很能克制和掌控自己的人。
可現(xiàn)在。
他真的有些失控了。
湯喬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心里五味雜陳。
她不喜歡邱淑儀,甚至非常厭惡她的強勢刻薄。
可看到邱淑儀剛才絕望又故作堅強的背影,她的心里還是忍不住泛起一絲同情。
說到底。
她們都是被宮北琛這個惡劣的混蛋傷害的女人。
最該死的也是他。
半晌。
“你還不趕緊去追她?”
宮北琛回過神,看到湯喬允正看著自己,眼神復雜。
他的心里一緊,走過去,想解釋什么,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
“你不用跟我解釋。”湯喬允打斷他,語氣冷淡,“她是你的過去,我沒興趣知道。”
她掀開被子,掙扎著想要下床:“我想出去走走?!?/p>
“你身體不舒服,不能下床?!睂m北琛連忙按住她。
“醫(yī)生說你需要靜養(yǎng)?!?/p>
湯喬允的聲音帶著一絲不耐煩,“我不想待在這里,更不想看到你?!?/p>
宮北琛的手僵在半空中,看著她眼底的厭惡和疏離,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他知道,他又一次搞砸了。
可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她原諒他,才能讓她明白,他對她的感情,早已不是最初的利用了。
病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和兩人之間那道無形的隔閡。
……
稍后兒。
宮北琛還是放心不下邱淑儀。
他匆匆追出病房,一直追到了電梯口。
“淑儀?!?/p>
他一把攥住邱淑儀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細,隔著布料都能摸到突出的骨節(jié),他下意識松了松力道,聲音卻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你要帶去哪?”
邱淑儀用力想甩開,卻沒掙動,只能側(cè)過臉,避開他的目光:“不關你的事?!?/p>
“怎么不關我的事?”宮北琛的聲音沉了幾分。
“……阿琛,你不要再這么矛盾和糾結(jié)了。我也知道你已經(jīng)不愛我了,我也不會阻攔你重新尋找幸福?!?/p>
“你讓我走吧,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的?!?/p>
這句話像重錘砸在宮北琛心上,他喉頭滾動,更加愧疚難受。
“淑儀,不要再說這種話,好嗎?”
“你知道的,不能失去你,我也不能沒有你?!?/p>
說完。
他強行上前,緊緊抱住邱淑儀。
是的。
他和邱淑儀這么多年的感情,已經(jīng)成為親情。
他在心理是依賴她的。
邱淑儀忍了忍眼淚,望著走廊盡頭的窗戶,聲音輕得像嘆息:“我爭不過她,也不想爭了。你既然喜歡她,就好好對她吧。至于孩子……我也沒資格要,也還給你們。”
“淑儀站住?!?/p>
他上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孩子的病不能等。臍帶血的事……我會跟喬允說清楚?!?/p>
邱淑儀抬眸看他,眼底帶著嘲諷:“說清楚?呵呵,別自欺欺人?!?/p>
“淑儀,我真的是為了救軒軒,所以只能哄她生下孩子。你也知道的,她那么恨我,我如果不哄她,她是不肯答應救軒軒的。”
邱淑儀已經(jīng)不想在聽了,“……隨便你說什么,我現(xiàn)在想離開。請你讓開,不要再阻攔我?!?/p>
她的話像刀子,一刀刀割在宮北琛心上。
他看著她泛紅的眼眶,突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年對邱淑儀的虧欠,遠比想象中多。
“對不起?!?/p>
邱淑儀別過臉,擦掉眼角的淚:“別跟我說對不起,我承受不起?!?/p>
她繞過他。
繼續(xù)往前走,步伐不快,卻異常堅定。
宮北琛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手指無意識地攥緊。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變得刺鼻,他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往回走。
他知道,有些事,終究躲不過去。
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
明天就和她去領證。
推開病房門時。
湯喬允正靠在床頭,望著窗外,側(cè)臉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蒼白。
聽到動靜,她沒有回頭,只是輕聲問:“怎么還沒去追她?”
宮北琛走到床邊,聲音有些沙啞,“喬允,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湯喬允緩緩轉(zhuǎn)過頭,眼底平靜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情緒:“你還想說什么?”
宮北琛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避開她的目光,看向床單上的褶皺:“我打算明天要和淑儀領結(jié)婚證了。”
“……”湯喬允心腔一梗,目無表情的看著他。
盡管早就有心理準備。
可她心里還是有一絲莫名的疼痛。
半晌。
“那恭喜你們?!?/p>
宮北琛:“你放心,等孩子生下來后。我會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打擾你和孩子的生活,也不承認是孩子的父親?!?/p>
“當然了,你能生下孩子救軒軒,我萬分感激。你想要什么補償,只管提出來?!?/p>
湯喬允微微提了提重氣,呼吸有些發(fā)緊,“……我不需要什么補償,只要你能遵守承諾,我已經(jīng)別無他求了?!?/p>
生下這個孩子。
一來,可以救軒軒。
二來,湯家也能后繼有人。
只要宮北琛不糾纏不打擾她和孩子的生活。
那她是愿意生下這個孩子的。
“真的沒有要求嗎?”宮北琛心里一疼,也覺得對她很大的虧欠。
他倒是希望她能提些要求和補償。
湯喬允神色冷肅,“不需要,真的?!?/p>
“你走吧,我要休息一下了?!?/p>
“另外,我也很感謝你能幫我找回部分古董。剩下的事情,我已經(jīng)可以解決了,你不用再插手?!?/p>
“還是我徹底幫你解決了吧,你現(xiàn)在懷著孕,還是不要太過操勞?!?/p>
湯喬允聽了,又是一陣沉默。
“真的不用?!?/p>
“軒軒現(xiàn)在在哪里?我現(xiàn)在想去看看他?!?/p>
“……”宮北琛聽了,眼神又下意識游移半圈。
軒軒根本不是白血病,之前是被誤診了。
而且,經(jīng)過治療,瘧原蟲的病癥已經(jīng)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