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寒光刺到眼前的瞬間。
湯喬允渾身一僵,本能地往后縮。
“小心--”顧汀州的嘶吼聲,幾乎要沖破夜市的喧囂。
他無暇思考,一個箭步?jīng)_到跟前,一把將湯喬允狠狠拽到身后,自己則迎著刀鋒撲了上去。
“噌--”
掌心
他的左臂被刀刃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瞬間浸透了衣袖。
但顧汀州根本顧不上疼。
他右手攥住歹徒的手腕,借著沖勁將人狠狠摜在青石板路上。
“唔嗯?!贝跬街刂氐乃さ?,手里的匕首“當(dāng)啷”一聲甩出去。
歹徒窮兇極惡,立即伸手去抓匕首。
湯喬允回過神來,慌忙一腳踢開了匕首。
“砰砰!”顧汀州狠狠兩拳砸死歹徒太陽穴。
“噗!”歹徒悶哼一聲,被打暈了過去。
“汀州,你怎么來了?”
“我沒事?!?/p>
可還沒等顧汀州喘口氣。
“轟轟!”
兩道刺耳的摩托車轟鳴聲,突然從街口炸。
又有兩個騎摩托的歹徒?jīng)_了過來!
他們戴著黑色頭盔,車把上還掛著鋼管,在擁擠的人群里橫沖直撞。
“啊啊啊--”
游客尖叫著四散躲開,瞬間在夜市里清出一片空地。
“汀州?!睖珕淘室惑@,慌忙站在顧汀州身邊。
更糟的是。
剛才被摜倒的歹徒爬起來后,又從暗處招呼出四五個同伙。
個個手里握著短棍和揣著彈簧刀,七個人呈扇形把顧汀州和湯喬允圍在中間。
“汀州,怎么辦!”湯喬允扶住顧汀州流血的手,聲音發(fā)顫,“我們報警!”
“來不及!”顧汀州把她往身后又推了推,眼神冷得像冰。
如果赤手空拳對打。
七八個人根本不在話下。
吃虧的是,他們個個手上拿著武器。
而他要顧及湯喬允。
所以,得小心點。
“一起上。”
“閃開。”顧汀州一把扯開湯喬允。
同時,飛起一腳,將為首的歹徒踹出去兩三米遠(yuǎn)。
“咣當(dāng)--”一聲巨響。
被踹飛的歹徒撞在路邊的燈籠架上
紅綢燈籠“嘩啦”散落一地,暖光瞬間滅了大半。
剩下的歹徒見狀,立刻舉著短棍、彈簧刀撲上來。
鋼管揮得虎虎生風(fēng),直逼顧汀州面門。
顧汀州左手按緊流血的傷口,右手猛地抓住一根掃來的短棍。
借力一擰,“咔”的一聲,他將棍子奪了過來。
反手就朝歹徒的膝蓋砸去。
“?。 贝跬綉K叫著跪倒在地。
顧汀州趁機(jī)奪過他腰間的彈簧刀,刀尖直指另一人咽喉,逼得對方連連后退。
身后騎著摩托車歹徒見狀,也上前幫忙。
兩人棄車拎著鋼管沖過來,一左一右夾擊顧汀州。
“嗖嗖---”其中一人的鋼管擦著他的后背砸在青石板上。
火星濺起時。
顧汀州已經(jīng)轉(zhuǎn)身,用彈簧刀劃破了對方的胳膊,鮮血順著鋼管往下滴。
“允兒,別站在原地!”顧汀州一邊格擋,一邊分心看向湯喬允。
他知道自己不能被纏住。
可七八個人輪番進(jìn)攻,短棍和鋼管不斷從四面八方襲來。
他的胳膊和腿很快添了新傷,動作也漸漸慢了下來。
有個歹徒瞅準(zhǔn)空隙,繞到顧汀州身后,短棍狠狠砸向他的后腦勺。
“汀州,小心?!睖珕淘士吹眯呐K驟停,隨手抓起腳邊的燈籠架,朝著歹徒的頭上砸過去。
“呯!”
燈籠架應(yīng)聲斷裂。
歹徒吃痛回頭,面目猙獰的舉刀捅向湯喬允。
“允兒閃開?!鳖櫷≈莩脵C(jī)轉(zhuǎn)身,彈簧刀劃破對方的手腕,短棍“當(dāng)啷”落地。
與此同時。
另一側(cè)的歹徒揮著鋼管砸中他的肋骨。
“呃!”顧汀州悶哼一聲,踉蹌著撞到湯喬允身上。
“汀州!”湯喬允扶住他,匆忙從包里掏出電擊器。
“滋滋滋!”
強大的電流將眼前的歹徒電暈了過去。
周圍圍觀的人都尖叫連連,“有人當(dāng)街行兇,快報警?!?/p>
“快去喊那邊的治安過來……”
顧汀州咬著牙站直,將湯喬允護(hù)得更緊,染血的手緊緊攥著彈簧刀:“還沒完呢?!?/p>
他知道必須要速戰(zhàn)速決。
再拖延下去,他就要流血流死了。
犀利的目光掃過周圍。
突然看到不遠(yuǎn)處的消防栓。
剛才混亂時,有游客不小心撞開了閥門,水流正順著青石板路漫過來。
顧汀州眼神一凜,拉著湯喬允往水流處退。
歹徒們追過來時,腳下被濕滑的地面一絆,動作頓時亂了。
顧汀州趁機(jī)沖上去,彈簧刀劃破一人的褲腿。又用斷棍頂住另一人的胸口,將他們逼得連連后退。
“呯呯嘭嘭--”
七八個歹徒根本占不到便宜。
已經(jīng)倒下一半。
剩下的三人見狀,遲疑著不敢再上前。
“滴嗚滴嗚!”
就在這時,遠(yuǎn)處傳來急促的警笛聲,紅色的警燈穿透夜色。
歹徒們臉色大變。
“快撤!”
互相使了個眼色,兩個騎摩托的率先跳上車。剩下的人也撒腿就跑,轉(zhuǎn)眼就消失在巷子里。
顧汀州再也撐不住,順著墻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湯喬允連忙蹲下來,按住他還在流血的左臂,聲音哽咽:“堅持住,警察來了,救護(hù)車也快到了……”
顧汀州抬起手,用沾滿血的指尖擦去她的眼淚,笑了笑:“哭什么……我沒事……你沒受傷就好……”
話沒說完。
他的頭就歪了歪,意識漸漸模糊,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汀州!顧汀州!”湯喬允的哭聲混著警笛聲,在熱鬧的夜市里格外刺耳。
水流還在漫延。
浸濕了顧汀州染血的衣服,也漫過了湯喬允顫抖的指尖。
警笛聲中。
醫(yī)護(hù)人員抬著擔(dān)架沖進(jìn)夜市,迅速將昏迷的顧汀州抬上車。
湯喬允攥著他染血的衣角,一路緊盯著他蒼白的臉,反復(fù)確認(rèn)他還有呼吸,才勉強壓下喉嚨里的哽咽。
“快送他去醫(yī)院?!?/p>
救護(hù)車呼嘯的向附近的醫(yī)院駛?cè)ァ?/p>
“汀州,你堅持住,馬上就到醫(yī)院了。”
十分鐘后。
到了醫(yī)院。
顧汀州直接被推進(jìn)急診室。
醫(yī)生清理傷口時。
湯喬允站在門外,透過玻璃窗看著他左臂上縫合的線一針針穿過皮肉。
多出淤青也被碘酒涂得觸目驚心,眼淚又忍不住砸在走廊的瓷磚上。
一個小時后。
急診室的門推開了。
“醫(yī)生,怎么樣了?”
“病人失血較多,傷口有感染風(fēng)險,先留院觀察?!?/p>
緊跟著。
護(hù)士推著顧汀州出來。
“先去辦住院手續(xù)。”
“好的,我馬上去?!睖珕淘矢o(hù)士把顧汀州推進(jìn)病房。
稍后兒。
她著急忙慌的辦了入院手續(xù)。
而后,又配合警方錄了個口供。
……
忙完這一切。
已經(jīng)是晚上的10點多了。
她來到病房。
顧汀州還沒有蘇醒,閉眼躺在病床上。
湯喬允坐在床邊,用溫水浸濕毛巾,輕輕擦去他臉上的血污和冷汗。
顧汀州失血過多,睡得很沉。
眉頭卻一直皺著,像是還在承受疼痛。
“允兒…允兒閃開…”
湯喬允聽了,眼眶一陣陣發(fā)酸。
她握著他沒受傷的手,柔聲安撫他,“我在這呢,我沒有事,你好好休息?!?/p>
到了后半夜。
顧汀州的呼吸變得急促,臉色也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湯喬允連忙按響呼叫鈴。
“怎么啦?”
“他看起來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而且,他身上的體溫很高?!?/p>
護(hù)士聽了,幫他量了體溫。
五分鐘后。
護(hù)士看了一眼溫度計,“39.5度,高燒?!?/p>
湯喬允一陣擔(dān)憂,“天吶,這會不會把腦子燒壞?”
護(hù)士:“傷口感染引發(fā)的炎癥反應(yīng),先物理降溫,再輸抗生素?!?/p>
說完。
護(hù)士拿來冰袋和退燒貼。
湯喬允幫著把冰袋放在顧汀州的腋下,又小心翼翼地把退燒貼貼在他的額頭,動作輕得像怕碰碎他。
輸液管里的藥液一滴滴往下落。
顧汀州的嘴唇干裂起皮,偶爾會囈語幾句,“允兒!別走!”
“允兒,我錯了,求你回來我身邊……允兒,我是真的愛你……”
湯喬允坐在床邊,不斷用冰毛巾給他全身降溫。
聽著他無意識的夢話。
她眼淚又忍不住掉下來:“我在呢,你別擔(dān)心,我一直都在……”
她知道他喜歡她。
可她不知道,他對她的感情有這么深。
假如沒有顧汀州。
她大概真的早就死了。
“汀州,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了,我們就……”
湯喬允忍了忍眼淚,徹底對他打開了心門。
有時…
人是無法掌控命運的走向。
感情也會轉(zhuǎn)移,并不會一成不變。
但是…
擁有過即是永恒。
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jīng)擁有。
她或許真的要勇敢一次。
“咳咳…允兒…好疼?。 鳖櫷≈轃拿悦院?,雙唇起了一層干痂。
湯喬允全神貫注的守了一整夜。
每隔半小時,就摸一次顧汀州的額頭。
十分鐘,就更換一次降溫的冰毛巾。
直到天快亮?xí)r。
他的體溫才慢慢降到38度以下。
晨光透過窗戶照進(jìn)病房,落在顧汀州漸漸舒展的眉頭上。
湯喬允看著他終于平穩(wěn)的呼吸,疲憊地靠在床邊。
她握著他的手,閉目養(yǎng)神。
只要他能好起來,再累也值得。
……
早上七點多。
顧汀州迷迷糊糊的蘇醒了。
“嘶呃…”他睜開雙眼,趕緊渾身疼的厲害。
他的胳膊縫了30多針,后背和肩胛骨也有幾處刀傷。
現(xiàn)在麻藥勁下來了。
哪哪都是疼的。
“嘶~,疼死爹了!”
睜開眼睛。
冷不丁看到湯喬允靠在床頭。
“允兒?!?/p>
湯喬允照顧了他一宿,困的睡著了。
顧汀州見狀,心疼又深情的看著她打瞌睡的樣子,不忍心叫醒她。
“嘶~,糟糕,尿漲!”
他掙扎著坐起身,想要去上廁所。
他不想驚動湯喬允。
可他手背上打著吊針,另外一只胳膊剛剛縫了針。
行動很艱難。
顧汀州咬著牙,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左右手都不敢用力,只能用沒輸液的右手撐著床墊慢慢坐起。
剛一發(fā)力。
后背的傷口就傳來撕裂般的疼,他倒吸一口涼氣,額角瞬間冒出汗珠。
“嘶呃。”他壓低聲音悶哼,伸手想去夠床尾的拖鞋。
湯喬允打了個激靈,猛地睜開眼。
她本來就沒睡沉,稍微一點動靜都能驚醒。
見顧汀州單腳撐地,臉色發(fā)白的模樣,她心臟一緊,連忙起身扶住他:“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我怕吵到你……”顧汀州疼得聲音發(fā)啞,想把胳膊從她手里抽出來。
“你傷的這么重,起來做什么?快躺下來休息?!?/p>
“沒事沒事,我自己能行?!?/p>
“逞什么強?快躺下來?!睖珕淘实闪怂谎?,語氣里卻滿是心疼。
“我……我要上廁所。”
“哦哦,那…我扶你過去吧!”
“好的?!?/p>
病房到衛(wèi)生間不過幾步路。
兩人卻走得格外慢。
顧汀州每挪一步,后背的傷口就扯著疼,額角的汗滴落在衣領(lǐng)上。
湯喬允小心翼翼扶著他的胳膊。
可惜!
兩人身高差太多。
她想用力,也使不上勁兒。
顧汀州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疼是真的,可心里的暖也是真的。
到了衛(wèi)生間門口。
“呃~,我扶你進(jìn)去吧。”
“好?!?/p>
湯喬允忍著尷尬,把他扶到了衛(wèi)生間。
“我在外面等你?!?/p>
顧汀州語氣有點難為情,“允兒……幫個忙唄…”
湯喬允抬眸看著他,“怎么了?”
顧汀州試探的說:“我沒辦法脫褲子,能不能把皮帶夠解開?”
“……”湯喬允臉頰一燒,呆若木雞的看著他。
“呵呵~,要是不方便的話,幫我找個護(hù)工也行?!?/p>
湯喬允猶豫了幾秒,還是乖乖上前,幫他解開皮帶卡扣。
她一向都非常傳統(tǒng)和保守。
就連宮北琛,她都沒有幫他解過皮帶。
“呃~,這個怎么解開???”
“就按住那個扣子,向左掰?!?/p>
“哦!”湯喬允臉頰燒了起來,摸摸索索幫他解開皮帶。
而后,又猶豫的幫他拉開拉鏈。
隨著拉鏈的滿滿下滑。
顧汀州不受控制的……悶哼一聲。
氣氛凝滯。
他的呼吸逐漸紊亂。
湯喬允像被燙到一般,慌忙撤開了手。
“剩下的你自己來吧,我我先出去了?!?/p>
看著她羞澀慌亂的樣子。
顧汀州忍不住笑了起來,“它又不會吃了你,這么害怕做什么?”
“閉嘴。”湯喬允臉頰燒到了耳根子,慌慌張張退出衛(wèi)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