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控屏幕上,傳來湯喬允驚恐的慘叫聲。
獅子一個(gè)飛撲,向著二人撲去。
“喬允?!睂m北琛像被燙到一般猛地起身。
桌上的咖啡杯被帶翻,褐色液體濺濕了昂貴的襯衫。
“該死!”他低咒一聲,轉(zhuǎn)身就往監(jiān)控室外沖。
后背的傷口被這驟然的動(dòng)作牽扯。
疼得他額頭瞬間冒出汗珠,可腳步絲毫沒停。
特助愣了半秒才反應(yīng)過來,連忙跟上:“宮總!您去哪兒?”
“閉嘴!”宮北琛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平日里的冷靜陰狠蕩然無存。
他想看的是顧汀州被獅子撕成碎片。
可他萬萬沒想到。
湯喬允會這么快蘇醒,會出了屋子。
獅子撲過來的瞬間。
顧汀州驚喊一聲,“允兒。”
隨即,他扯住她的胳膊,將她扯到身后。
同時(shí),也顧不上槍聲會驚醒其他人。他立即從后腰拔出槍,“呯呯呯”,對著獅子連開幾槍。
“吼…吼吼…”
槍聲在寂靜的別墅里炸開,震得空氣都在發(fā)顫。
子彈穿透獅子厚實(shí)的皮毛,血花濺在地板上,瞬間暈開一片刺目的紅。
那頭狂暴的猛獸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龐大的身軀晃了晃,重重砸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動(dòng)靜。
顧汀州握著槍的手還在發(fā)顫,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猛地回頭,攥住湯喬允的肩膀上下打量:“允兒,你沒事吧?有沒有被傷到?”
湯喬允驚魂未定,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只是死死盯著地上獅子的尸體,瞳孔里滿是恐懼。
“砰——”
監(jiān)控室方向傳來一聲巨響。
宮北琛撞開走廊的門沖了進(jìn)來。
看到地上的獅子尸體和顧汀州,眼底瞬間燃起滔天怒火。
“顧汀州!你敢動(dòng)我的東西!”宮北琛嘶吼一聲,立即拔出槍對著顧汀州連開幾槍。
“呯呯呯--”
湯喬允驚慌失措,慌忙上前阻攔,“不要。”
“顧汀州,小心?!?p>顧汀州槍里的子彈已經(jīng)打空。
幸好他伸手敏捷,就地一個(gè)翻滾,滾到了一扇墻后面。
“呯呯呯!”
又是一梭子子彈打過去。
“呃…”他的胳膊被槍擊中,只能躲著玻璃墻后面。
與此同時(shí)。
一大批保鏢和雇傭兵紛紛冒了出來。
別墅的電力恢復(fù),瞬間燈火通明。
哈利和一個(gè)同伙已經(jīng)被抓住,另外兩個(gè)保鏢已經(jīng)被猛獸咬死了。
“顧汀州,出來受死?!?p>“咔嚓咔嚓!”宮北琛換了彈夾,臉上殺氣騰騰。
湯喬允撲過來,死死攔住宮北琛,“宮北琛,不要開槍,你放過他……”
“滾!”宮北琛咬牙切齒,一把扭住她的脖子,將她狠狠推倒在地。
“呃嗯…”湯喬允重重的倒地。
“把她帶回房間?!?p>“咔嚓咔嚓!”
子彈推上膛。
宮北琛陰沉沉的向顧汀州藏身的地方走去。
他身后的保鏢,也紛紛拔槍保護(hù)他。
顧汀州插翅難飛。
兩個(gè)傭人上前,強(qiáng)行將湯喬允架起來。
“湯小姐,請跟我們回房間?!?p>“你們放開我,宮北琛,我求你放了他?!睖珕淘蕭昝搨蛉?,再度撲上去阻攔宮北琛。
宮北琛見狀,更加恨得咬牙切齒。
反手一記耳光甩在她臉上。
“啪”的一聲脆響,在滿是硝煙味的空氣里格外刺耳。
湯喬允被打得偏過頭,臉頰瞬間浮起紅痕,嘴角滲出一絲血沫。
“他殺了我可以,我殺他你就受不了是吧?”
“好,你既然這么愛他,我就讓你親眼看著他死的有多慘?!?p>他真是恨瘋了。
他無法忍受她這么在乎顧汀州。
她越是在乎,他越要以最殘忍的方式弄死顧汀州。
宮北琛深情偏執(zhí)病態(tài),冷嗤一笑,“顧汀州,你不是愛她嗎?你出來保護(hù)她??!干嘛像個(gè)縮頭烏龜一樣躲起來。”
說完。
他猛地彎腰,提著湯喬允的衣領(lǐng)將她提了起來。
“呃,放手…”
宮北琛反手圈住她的腰,像瘋子一樣在她頸部狠咬了一口。
湯喬允疼的倒抽一口冷氣,“啊--”
“宮北琛,你這個(gè)瘋子,你放開我?!?p>“允兒。”顧汀州在墻后看到這一幕,目眥欲裂。
下一秒。
他撕開襯衣,將傷口扎進(jìn)。
而后,坦然的從墻后面走了出來。
“宮北??!你有本事沖我來!欺負(fù)一個(gè)女人,算什么男人?”
“呵~,果然有種?!?p>保鏢們立即上前,將槍對準(zhǔn)顧汀州。
顧汀州冷冷的看著宮北琛,“宮北琛,殺了我,你可要想清楚后果?!?p>宮北琛陰森一笑,玩味的說:“我知道你的身份?!?p>“你放心,我會讓你死的‘光明正大’?!?p>湯喬允驚慌失措,更顧不上身體的疼痛,“宮北琛,我求求你,放了他吧!你讓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能放過他……”
宮北琛冷笑一聲,縮手將她推向傭人,“帶她走!再讓她出來一步,你們就給獅子陪葬!”
“是,宮總。”傭人不敢遲疑,架著搖搖欲墜湯喬允就往房間拖。
“放開--”
湯喬允奮力掙脫傭人。
緊跟著。
她從地上撿起碎掉的玻璃渣。
而后,將鋒利的切口對準(zhǔn)了自己的手腕,“都別過來。”
“湯小姐?!?p>“宮總?!?p>宮北琛聽了,轉(zhuǎn)頭看向湯喬允。
湯喬允搖搖欲墜的站著,手上加力,鋒利如刀鋒的玻璃割破手腕。
鮮血點(diǎn)點(diǎn)滴滴流淌了出來。
“湯--喬--允--”宮北琛雙眸一驟,雙鬢的青筋乍起。
顧汀州見狀,更加驚慌失措,“允兒,快住手,我不準(zhǔn)你這么做?!?p>“都不要過來?!睖珕淘蕬嵑抻制鄥柕捻?,直直盯著宮北琛。
“宮北琛,今天他死,我也死?!?p>“你敢!”宮北琛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嘶啞得嚇人。
他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卻被湯喬允眼中決絕的寒光釘在原地。
玻璃碴嵌進(jìn)皮肉的刺痛清晰可感。
血順著她的手腕蜿蜒而下,滴在光潔的地板上,暈開一朵朵妖冶的紅。
湯喬允看著他,嘴角勾起一抹慘淡的笑:“宮北琛,這不是你最想看到的畫面嗎?”
“我死了,你的兒子可以順理成章繼承我的一切。你可以不費(fèi)吹灰之力得到幾百億,這一切不都是在你的計(jì)劃之內(nèi)嗎?”
她太清楚宮北琛的軟肋。
不是權(quán)勢,不是報(bào)復(fù),而是她這具被他牢牢攥在掌心的軀體。
顧汀州在一旁急得渾身發(fā)抖,傷口的劇痛都蓋不過心口的恐慌:“允兒,別傻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值得不值得,輪不到你說?!?p>湯喬允沒看他,目光死死鎖著宮北琛,“放他走,我留下。你想把我關(guān)到什么時(shí)候都可以,想怎么樣都行。但你要是動(dòng)他一根手指頭,我和他一起死……”
她手腕微微用力,血涌得更兇了。
宮北琛的瞳孔縮成針尖,后背的傷口和心口的絞痛一起發(fā)作,疼得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
他看著那抹不斷擴(kuò)大的紅,像看著自己精心攥在手里的珍寶正在一點(diǎn)點(diǎn)碎裂,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
“湯喬允,你……你這個(gè)不識好歹的女人。”
湯喬允用力一劃,手腕瞬間崩開一道血線,“到底放不放?”
“好……我放?!?p>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gè)字,每一個(gè)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扎得自己滿嘴血腥味,“顧汀州,帶著你的人滾!現(xiàn)在就滾!”
顧汀州愣住了,顯然沒料到宮北琛會妥協(xié)。
“走啊!”
湯喬允嘶吼著,手腕上的血濺到了裙擺上,“你想讓我死在這里嗎?”
顧汀州深深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里有千言萬語,最終卻只化作一句沙啞的話,“允兒,你等我?!?p>他被保鏢押著往外走。
經(jīng)過宮北琛身邊時(shí),兩人目光相撞,火花四濺,卻都默契地沒再說話。
直到別墅大門“砰”地關(guān)上。
湯喬允才脫力般松了手。
玻璃碴“當(dāng)啷”落地。
她眼前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宮北琛眼疾手快地沖過去接住她,掌心瞬間被她手腕上的血浸透。
他抱著她冰冷綿軟的身體,感受著她微弱的呼吸,第一次嘗到了什么叫無能為力。
“湯喬允,你真是……沒良心。”
他的聲音里帶著徹骨的寒意,還心腔絞著勁的疼。
“你真的以為我在乎你那點(diǎn)錢嗎?”
懷里的人沒有回應(yīng),奄奄一息。
只有溫?zé)岬难€在不斷涌出,染紅了他的襯衫,也染紅了這場以愛為名的囚禁。
“都死了嗎?還愣著做什么?”
特助心腔一慌,連忙說:“宮總,醫(yī)生已經(jīng)在門口候著了,隨時(shí)可以救治?!?p>宮北琛眼底一酸,抱著湯喬允沖向臥室,走廊上的血跡拖出一道長長的紅痕。
他一腳踹開房門,將她放在床上時(shí),指尖的顫抖幾乎藏不住。
“叫醫(yī)生進(jìn)來,快點(diǎn)!”他對著門外嘶吼,聲音因恐懼而變調(diào)。
平日里揮斥方遒的掌控感蕩然無存,只剩下怕她消失的恐慌。
傭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催醫(yī)生趕緊進(jìn)去。
宮北琛撕開自己的襯衫,胡亂地按在湯喬允流血的手腕上,掌心的溫?zé)岜凰难杆俳浮?p>他盯著她蒼白如紙的臉,聲音發(fā)狠卻帶著哀求,“不準(zhǔn)死,湯喬允,你敢死試試?!?p>她腕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血珠爭先恐后地從指縫擠出來,像在嘲笑他的無能。
一分鐘后。
醫(yī)生急匆匆進(jìn)來。
宮北琛正死死攥著她的手腕,指節(jié)泛白得像要嵌進(jìn)她的肉里?!熬人!?p>他啞聲說,語氣里的命令變成了懇求。
“宮總請讓開,要立即幫湯小姐止血?!?p>消毒水的氣味彌漫開來。
湯喬允在麻藥的作用下微微蹙眉,卻始終沒醒。
宮北琛站在角落,看著醫(yī)生縫合傷口的動(dòng)作,后背的傷又開始作痛,可這點(diǎn)疼和心口的空洞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
天快亮?xí)r。
醫(yī)生終于處理完傷口,給湯喬允輸了血,將她從鬼門關(guān)搶了回來。
“宮先生,湯小姐失血過多,需要好好休養(yǎng),千萬不能再受刺激。”
宮北琛沒說話,只是揮手讓所有人都出去。
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gè)。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jìn)來,在她臉上投下一道淺淺的光。
他緩緩走過去,坐在床邊,指尖輕輕拂過她纏著紗布的手腕,動(dòng)作輕得像怕碰碎一件珍寶。
“你以為用死就能威脅我?”
他低聲說,聲音里帶著自嘲,“湯喬允,你早就贏了?!?p>“等你好了,我們就回港城?!?p>陽光順著窗簾的縫隙爬進(jìn)來,在湯喬允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她的睫毛顫了顫,像是被這縷光驚擾,緩緩睜開了眼。
視線起初是模糊的,手腕上的鈍痛卻異常清晰。
她動(dòng)了動(dòng)手指,觸到一圈厚厚的紗布,才慢慢想起昨晚發(fā)生的一切。
獅子的咆哮、槍聲、顧汀州染血的身影,還有宮北琛那雙燃著怒火與恐慌的眼睛。
“醒了?”
低沉的聲音在床邊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湯喬允轉(zhuǎn)過頭,看到宮北琛坐在那里。
他襯衫上的血跡早已干涸成深褐色,眼下有著濃重的青黑,顯然一夜未眠。
她沒說話,只是別過臉,看向窗外。
天空是那種很淡的藍(lán)。
幾只海鳥正掠過棕櫚樹的頂端,自由得讓人心慌。
宮北琛看著她緊繃的側(cè)臉,喉結(jié)動(dòng)了動(dòng),才啞聲說:“醫(yī)生說你需要補(bǔ)充營養(yǎng)?!?p>他端過床頭柜上的粥碗,用勺子舀了一點(diǎn),吹了吹,遞到她嘴邊,“喝點(diǎn)?”
湯喬允偏頭躲開,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顧汀州呢……”
“他走了?!睂m北琛的手頓了頓,語氣冷了下來,“如你所愿,活著離開的。”
她終于轉(zhuǎn)過頭看他,眼底沒有感激,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靜:“宮北琛,你贏了嗎?”
他握著勺子的手猛地收緊,骨節(jié)泛白。
贏了嗎?
把她困在身邊,用近乎偏執(zhí)的方式留住她。
可看著她這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他更像個(gè)輸?shù)靡粩⊥康氐拇镭洝?p>“回港城后,我還你自由?!彼荛_她的目光,聲音硬邦邦的。
湯喬允扯了扯嘴角,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真的嗎?”
宮北琛沒說話。
他只知道,再這樣下去。
要么她徹底毀掉,要么他徹底瘋掉。
他放下粥碗,站起身,走到窗邊。
“等你好了再說?!彼麃G下這句話,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