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南姻也沒有跟他爭執(zhí),現(xiàn)在也不再懼怕,因為霍行止就在前面等她,她一眼就能看見。
“我不知道你中了毒,你沒有告訴我?!被糅粗莩雎?。
南姻只是一笑:“你沒有給我告訴你的勇氣啊,如果你為人不那樣,我會問你,但是你沒有給我這樣的信任跟勇氣。不過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解毒了,跟你沒關(guān)系了。”
霍鄞州受不得她最后的這句話,什么就叫沒有關(guān)系了。
“南天的死你在騙我,安安不是我親生的你也在騙我。你為了占有我,寧可看著我難過,看著我受苦受累,也要死死抓住我?;糅粗荩銢]有資格質(zhì)問我,現(xiàn)在,也不應(yīng)該攔著我?!蹦弦鎏滞崎_霍鄞州。
霍鄞州沒有再攔著她。
事已至此,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在說的。
只是,他依放不開手。
看著南姻傷了別的男人的馬上,霍鄞州眼底暗色涌動。
“主子……南姻跟燕王這樣,不合適吧?”聽諦一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不妥。
霍鄞州又怎么會察覺不到。
霍鄞州輕笑:“燕王的雙腿,要好了?!?/p>
江山,女人,他們都想要,結(jié)局只會是兩敗俱傷。
當(dāng)天,南姻的檢測結(jié)果就出來了。
小芙兒跟她有血緣關(guān)系,小芙兒是她的女兒,安安不是……
時間過去了太久,也不知道安安的生母生父是誰,南姻決定不把這個消息告訴別人,就讓安安做自己的女兒。
第二個月,南姻就把霍行止的雙腿治愈完全。
南晴玥早早生產(chǎn),為孩子尋了一個好人家,不甘心地赴死。
一起上刑場的,還有南家的那幾個。
南姻沒有去看,安安的解藥已經(jīng)配置出來。
“主子,你跟燕王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p>
便是晚棠都看出來了,南姻跟霍行止的不同之處。
“小芙兒既然是主子您跟燕王的孩子,那您要讓小芙兒一輩子叫您姑姑?”
南姻拄著頭,不在乎這些:“沒關(guān)系,我這輩子不會有別的男人,哥哥一輩子也不會有別的女人,他會守著我,我也會守著他,這樣就夠了?!?/p>
上輩子,他們就是這樣的。
感情到了一定份上,已經(jīng)不在乎這些虛假的東西了,只想要相互陪伴。
霍行止進來,聽見這話,不由唇邊一笑。
晚棠也沒有來得及說什么,就退下了。
她也是看得出來,燕王對自家主子是不一樣的。
那種好像是刻在骨髓里面的東西,甚至有些時候不需要南姻說什么,燕王就能懂。
更奇怪的是,主子的那個藥箱,燕王也能用!
房中只剩下了南姻跟霍行止。
南姻笑著走過去,扶著他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腿:“復(fù)原的很好,很快你就能健步如飛了?!?/p>
“那要感謝某個小大夫,這都是她的功勞,沒有她,也沒有我?!被粜兄固謮涸谒暮蟊常瑵u漸游弋往上,抬起南姻的下頜。
南姻輕笑。
從相認以來,她每一日都是輕松歡喜的。
霍行止知道,只后悔沒有早點醒過來告訴她這件事情。
南姻仰頭看著他,身子輕輕依靠在他懷里:“我是不是得換個身份?”
“誰告訴你的?”霍行止挑眉。
南姻坐直了身子,握著他的手:“做過明王妃,如果真的要跟你在一起,那是世俗不準的。換個身份,回來還叫南姻……只是,我是不是就不能行醫(yī)了,得放棄行醫(yī)?”
霍行止看著她的眉眼,輕聲問:“要你為了我,為了跟我在一起,從此不在行醫(yī),你愿意嗎?”
南姻想也沒想的點頭:“我愿意的,都在說什么戀愛腦,什么不能放棄自己??墒侨诉@輩子,難得一心人,難得一人心。你值得我為你做任何事,我愿意為你做任何事。”
他們是從小相伴到如今的,沒有嫌隙,牢不可破。
霍行止亦輕撫著她的臉:“我也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放棄我現(xiàn)在這個身份。只是,要你真的不行醫(yī),不做大夫,我不忍心,我也不能看你為我犧牲。好的情愛,雙方都是站在對方的前程里?!?/p>
“可是這不同后世,人倫綱常,會把人壓死?!蹦弦霭櫭伎粗粜兄?。
霍行止輕笑她的傻氣:“大周歷代君主,有一位統(tǒng)一天下,造就今日局面的帝王,叫霍慎之。他的妻子,便是自己皇侄的楚王妃,叫云姒。坐上了那個位置,這天下人的舌頭,就只有一條。我要你,誰敢說個不字?皇權(quán),也不是擺設(shè)?!?/p>
南姻懂這話的意思了。
大周先前就出過一位出格的帝王,他們這都算不得什么了。
畢竟,有那位在先。
“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事情,其他的,都有我?!?/p>
霍行止親撫她的頭發(fā),一如當(dāng)年在孤兒院,他拉著她的手出去,說要為她遮風(fēng)擋雨。
南姻信他什么都能做到。
——大周乾元三十五年,乾元帝病重,兵變。
明王燕王政變起,兵禍災(zāi)至。
乾元帝薨逝,不曾立儲,燕王明王爭端更盛。
五年兵禍,燕王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霍鄞州。
霍鄞州只有一個要求:“本王要見南姻?!?/p>
他已經(jīng)難以抵擋霍行止的攻伐之勢,再這樣下去,只是增添無畏的傷亡。
南姻到了,已經(jīng)褪去稚氣,眼底都是如同霍行止一般的平靜冷漠。
霍鄞州輕笑,看了南姻許久,問:“如果當(dāng)年……”
“我不是南姻,南姻早死了,在她出大牢,你把她按在軟榻上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死了。我也叫南姻,異世的魂魄,落在這身體上,被你折磨。燕王是與我同在一邊世界的哥哥,是我的愛人?!?/p>
南姻沒有耐心聽霍鄞州說下去。
她等到今天,就是為了看著霍鄞州死。
原主的仇,還剩下他一個了。
霍鄞州垂眸一笑:“你可曾對我動過心?當(dāng)初我算計之下,你想要低頭,那可是動心?”
“不是,那是我在這覺得無權(quán)無勢艱難,看你當(dāng)時還有幾分可取之處,無奈之下想要低頭,但我從未愛過你,就別提動過心。試問,你會愛上一個打你殺你的人嗎?”南姻說完,將手中的匕首遞給霍鄞州:
“我來,只為了這個?!?/p>
她要他死。
霍鄞州輕笑,走到南姻跟前,拔出匕首,放在她手里:“可是我從不曾愛過那個南姻……試問,你會愛上一個給你下藥的女人嗎?即便當(dāng)時只是算計,可我并不知道?!?/p>
“這是你的事,你跟原主南姻的事。我不愛你,我前生后世,至此至今,只愛過一個男人,他叫霍行止?!蹦弦鱿胍榛厥?。
卻不曾想,霍鄞州握著她的手,忽然一緊。
“其實這五年的兵禍,我并非舍不下權(quán)勢。我只是想要等你來看看我,跟我說,放下?!?/p>
霍鄞州眼底通紅,五年時間,他更加沉穩(wěn)。
“只是你一次沒來過,便是我的夢里,都不曾?!?/p>
“南姻,我自小長在荊棘叢,沒有人叫我怎么去愛別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愛自己。但是我想,死在你手里,那也是一種愛自己的方式,你說呢?”
南姻眉頭一皺。
還沒有說什么,手就被握著匕首,叫霍鄞州的力道帶著,直接送進他的心口!
“你!”
南姻一驚。
霍鄞州貪戀的看著南姻眼底的情緒:“除了冷漠跟厭惡,你對我還有這樣的震驚,這是我想要看到的。成王敗寇,死在你手上,我就不算輸?!?/p>
說到最后,他口中的血如泉涌。
“阿姻,對不起……”
他扶著南姻的身子,緩緩下滑。
南姻跟著他下跪。
霍鄞州緊緊抱住她。
快速的失血,會讓人覺得身子發(fā)冷。
南姻看著自己手中的血,隱約之間,覺得唏噓。
即便是沒有一點情愛,但也糾纏了那么多在命里。
她不可能無動于衷。
霍鄞州的臉就靠在她的肩膀上,呼吸一次比一次沉。
南姻抬起手,擁著霍鄞州,輕輕拍著他的后背:“睡吧……睡吧……”
一針高濃度的麻醉針注入霍鄞州的身體,慢慢的,他疲憊的睜不開眼睛。
這樣的死,并不痛苦。
南姻最后,只聽見他粗喘著貼著她的耳朵喊了一聲:“南姻……南姻……”
他似乎還有沒說完的話,都融化在風(fēng)里。
雪天路難行,南姻一身的血,走出帳篷。
那一刻,霍鄞州的親隨聽諦帶著霍鄞州手下所有的將士跪在她跟前。
南姻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只看見自己一身的血,耳邊似乎還回蕩著霍鄞州死在懷里時的那句“南姻,南姻”。
遠方有人縱馬而來,南姻仰頭看過去,是霍行止。
他下了馬,跑著過來,扶著她的肩膀,看著她身上:“傷了?”
“不是我的血……”南姻有些恍惚。
霍行止用她入懷:“沒事,生死輪回,有生即有死,人人都會到那個時候。我會厚葬他,我安排好一切?!?/p>
今天死的不是霍鄞州,那就是霍行止跟她。
南姻回頭看了一眼。
風(fēng)將帳篷吹起,霍鄞州就躺在那里。
一如當(dāng)年他跟她說,他從小就被母妃遺棄。
后來乾元帝為了征戰(zhàn),有把三歲的他扔掉。
他是命大,才活了下來。
被太后撫養(yǎng)。
后來,太后把九歲的他送去軍營,太后對他而言,利用大于親情。
南姻有些迷茫,但是看看前路。
他們還有路要走,不能困在這一時,這一刻。
最后的消息,是聽諦殉主。
霍行止拉著南姻的手,重振大周,讓南姻登上后位。
南姻不知道霍行止用什么辦法叫底下的那些人沒有異議的,她沒有問。
“我要把醫(yī)術(shù)傳遍大周。”南姻為醫(yī),一心做這件事情。
霍行止應(yīng)她:“可以,我會一直陪著你。”
南姻:“同生共死,不離不棄?!?/p>
死,也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