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點開微信,唯一置頂?shù)木褪撬尉疤摹?/p>
他給她的備注是公主。
其實也是隨手點進去的,卻看見【對方正在輸入中】。
他耐心等了一會兒,結(jié)果輸入取消了。
裴度自然不會當無事發(fā)生。
消失的正在輸入中便又出現(xiàn)了。
公主:【你醒了?昨晚休息得好么?今天感覺怎么樣?】
裴度看著那一串問號,無聲地勾了勾嘴角。
裴度:【嗯。還行。比昨天好點。】
她的問題,他每個都回。
宋景棠看著屏幕上的消息,輕抿了抿唇。
裴度那邊,其實什么都不缺。
裴知聿把裴度當救命稻草,給他提供了最好的醫(yī)療團隊,自然也有最頂尖的營養(yǎng)專家……眼下,她沒什么能為裴度做的。
她唯一能做的,是盡快找到養(yǎng)好裴度身體的方子……
宋景棠正想著,裴度又一條消息進來了。
裴度:【方便接電話嗎?】
宋景棠剛回復了一句【方便】,裴度的語音電話直接打了過來。
她接起,莫名有點緊張。
“喂…”
裴度嗓音一貫的溫淡喑啞,入耳,莫名能讓心定下來。
“這兩天我不方便去找你。碰上麻煩了,就直接聯(lián)系韓影。”
宋景棠:“我這邊沒什么需要麻煩韓特助的。倒是你,照顧好你自己,短期內(nèi),至少這個禮拜,不能讓裴知聿再抽你的血了!”
最后一句,宋景棠語氣沉下來。
是真的在擔心他。
她要找到能給裴度養(yǎng)血補虧的方子,但在那之前,他的身體不能再進一步透支惡化了。
裴度無聲地笑了笑,說:“好?!?/p>
“那要是沒別的事,我就……”
“宋景棠。”裴度忽然連名帶姓地叫她,格外正經(jīng)。
“怎么了?”宋景棠跟著正經(jīng)起來了。
“我的確還有件事?!?/p>
“你說?!?/p>
他嗓音低緩而認真:“如果我很想見你,可以去找你嗎?”
宋景棠:“……”
這男人…太會了!
她輕咳了一聲,盡量把話題拉回醫(yī)患關(guān)系上:“在你腿好之前,不建議亂跑。”
“呵…”耳邊是男人低幽磁性的笑聲。
宋景棠被他笑得莫名有點臉熱。
正好這時候辰辰在叫她,宋景棠找到理由,匆匆掛了電話。
“我去看看辰辰,你照顧好自己。好好吃藥,好好吃飯?!?/p>
“嗯?!?/p>
裴度放下手機。
他此時人在三樓盡頭的房間,四處貼滿了他這些年為宋景棠畫的畫像。成千上萬張,裴度將昨晚那一副,也掛了上去。
“咳咳咳——”裴度咳嗽起來,一點血色染紅了唇,他用拇指擦掉嘴上那點血色,掃興地皺了下眉。
“嘖,現(xiàn)在死可不行?!迸岫壬斐鍪?,指尖虛虛地拂過畫紙上,女人的面孔,眼底漾開溫柔深邃的笑意,“我得活下去,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才行……”
身后,傳來腳步聲。
裴度沒有回頭。
宋鴻益蒼老的身影,站在門口,也被眼前的一切震驚。
這么多幅畫,足可見那些年,他究竟有多想她……而且,為了把宋景棠從植物人狀態(tài)喚醒過來,他付出的代價,連他這個當爺爺?shù)亩紴橹诡佌痼@。
宋鴻益心情復雜:“棠棠知道,那些年你是用什么交換,才把她喚醒的嗎?”
“她不用知道。也勞煩宋老爺子管好自己的嘴?!?/p>
“……”
宋鴻益看著眼前這個偏執(zhí)到近乎瘋魔的年輕人,沉沉地嘆了口氣。
……
下午六點,季行風牽著棄棄,準時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
桃嬸已經(jīng)先回去了,只剩下宋景棠和辰辰。
“宋阿姨!”棄棄抱著一束花,是康乃馨和馬蹄蓮,兩只手遞給宋景棠,“宋阿姨希望你以后一直都健康平安?!?/p>
“謝謝棄棄?!彼尉疤奈⑿χ舆^,彎身摸了摸棄棄的頭。
她注意到,今天的棄棄跟以往很不一樣,她穿了很漂亮的小裙子,之前總是隨便梳梳的頭發(fā),也被打理得很漂亮,左右綁了兩個小辮子,辮子上面面還夾著幾朵小花發(fā)夾。
之前總是怯生生灰蒙蒙的大眼睛,今天好像也更明亮活潑了一點。
同時,宋景棠也注意到了棄棄胳膊上的淤青!
她心疼地摸了摸。
這副溫柔疼惜的模樣,被季行風盡收眼底。
他眸光微漾,不動聲色地藏起了那點漣漪。
這是辰辰第二次見到季行風,他上下打量著這個長腿叔叔。
季行風主動跟他打招呼。
“你好,季行風,是你媽媽的朋友。也是棄棄的叔叔?!?/p>
辰辰看著遞到面前的大手,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了一下。
辰辰:“你好,季叔叔。我是霍辰熙。你可以叫我辰辰?!?/p>
一行四人便上了車。
季行風沒帶司機,他親自開車。
兩個孩子坐在后面,宋景棠坐在副駕的位置。
一開始棄棄在看動畫片,辰辰時不時瞄一眼,慢慢地,兩個小腦袋就湊在一起看,被里面的情節(jié)逗得咯咯直樂。
宋景棠看了眼開車的季行風,想問些什么,又擔心孩子聽見,最后還是忍了下來。
季行風定的是一家很有格調(diào)的親子餐廳,隔著安全玻璃,外面簡直是個野生動物園,能看見各種動物走來走去。
趁著辰辰和棄棄被玻璃窗外的動物們吸引,宋景棠低聲問季行風:“季先生,你跟棄棄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還有,棄棄身上的傷又是怎么回事?”
季行風看著不遠處被一只斑馬逗得咯咯直樂的棄棄,眼神柔軟,開口,嗓音卻是冷而沉。
“棄棄的親生父母,是一對無國界醫(yī)生。在戰(zhàn)場上為了救助平民和維護部隊的傷員,他們夫妻倆一塊犧牲了。”
宋景棠沒想到棄棄的身世,居然如此慘痛,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心里更心疼這個可憐的小女孩了。
“后來,我得知棄棄的存在,就資助了她,沒想到重金養(yǎng)出了惡鬼。棄棄的親外婆和舅舅一家,把她當成搖錢樹。一邊虐待她,一邊利用她從我的基金會里拿錢。”季行風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的力道有些重,他冷眉冷眼地道,“我很忙,這幾年回A市的時間不多,沒有親眼去看看她,是我的疏忽。直到昨天,偶然遇見棄棄,我才去親自去了一趟她家里……”
季行風冷著臉,沒有再說下去,明顯壓著火。
宋景棠不忍地看向正跟辰辰一塊玩的棄棄,只覺得痛心。
“真是畜生!對一個孩子也下得去手!”她氣憤道,頓了頓,再度看向季行風,“那現(xiàn)在,你是打算給棄棄另外找一個能撫養(yǎng)她的家庭嗎?”
季行風看她一眼,淡道:“我自己養(yǎng)。我的律師已經(jīng)在走流程。至于棄棄的外婆和舅舅一家,經(jīng)過昨晚一頓友好的協(xié)商,他們非常樂意放棄撫養(yǎng)權(quán)。”
宋景棠:“……”
光看季行風那表情,自然是打雙引號的“友好”了。
沒一會兒,飯菜上桌,棄棄和辰辰回來了。
他們坐的是個小圓桌,棄棄和辰辰分別坐在宋景棠左右兩邊。
宋景棠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毛巾,給棄棄仔細地擦手。
門口,霍云深牽著歡歡走進來,便看見這一幕。
看見宋景棠對棄棄滿眼疼愛的模樣,歡歡原本笑著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