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家,是采石場的承包商,其背后,是兵部尚書夏至沖;而西山夏家家主夏弘駿,是夏至沖的私生長子,頗得夏至沖的喜愛。
上一世,夏家因為幫助祺貴妃虐待張婧儀之事,被全族滅口,只留下了一個十五歲的小少爺夏之禹。
后來夏之禹在張?zhí)烨诘膶訉臃怄i下,歷經(jīng)千難萬險才潛入京城,將西山夏家的滅門真相告訴了夏至沖。
當時,八王爺張?zhí)烨谡幱趭Z嫡關鍵時刻,張?zhí)烨跒榱吮W∠闹翛_這個助力,便將夏家滅門一事栽贓到了張婧儀的頭上。
也因為這件事,后來的張婧儀備受夏家為難,甚至還將她被人侮辱的消息散播了出去,讓她成為了天下最大的談資與笑柄!
加上她“天煞孤星”“滅國之女”的名頭,張婧儀回京的境遇,比在采石場也沒好多少!
記憶翻涌,再度想起上一世凄慘的遭遇,依然會覺得苦澀憤恨。
等等,不著急,所有的仇恨,我們一筆一筆算!
………………
山間早晨溫度很涼,即便有陽光照射,也還是能讓人感覺一片寒冷。
采石場死了人的事已經(jīng)傳開了,那些從沉睡中醒來的人們,聽見這消息紛紛皺緊眉頭。
“聽說是那個廢公主做的!”
“廢公主?不可能吧?那個公主不是每天都逆來順受,從不反抗的嗎?”
“是啊,天天被人打成那樣都不吭一聲,那樣一個柔弱性子怎么可能會殺人?。渴遣皇钦`會?。俊?/p>
“誤會什么?!”有人輕哼了一聲,“聽說是馬三半夜?jié)撊肽莻€公主的山洞里,想要行不軌之事!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氣呢,何況是一個曾經(jīng)高高在上的公主?”
有人認出他的身份,當即討好地湊了過來,諂笑著問道:“程先生,聽說,您當年是在京城做太常丞的,可知道為什么這好好的公主,會被流放至此?”
“五年了!畢竟是皇上的女兒,怎么皇上就真的如此狠得下心,讓自己的女兒在這人間煉獄受這樣的罪?”
程子由在流放之前是京都正六品太常丞,掌管禮樂祭祀相關事物,當年那件事發(fā)生時,他恰好還在京都,還親自參與了祭祀大典準備工作,所以這件事,他是有一點了解的。
“殺公主,祭蒼天,救萬民……”
這是那場祭祀大典的口號。
不過,當年那件事牽扯到京城上百條百姓性命,已經(jīng)被皇上下旨禁制議論了。這事,他可不敢亂說,不然丟了命都沒處喊冤。
張婧儀坐在一個涼棚下,默默等著夏家來人。
因為馬三死得太慘了,導致采石場所有守衛(wèi),都對眼前這個逆來順受五年的廢公主,產生了一種天然的恐懼心理。
就好像,她現(xiàn)在不是罪民,不是流放犯,而是高高在上、手段狠辣的人上人!
程子由和旁邊才采石罪民的談話,被張婧儀全部收進耳中。
太常丞嗎?
她側頭看過去,正好與程子由略顯閃躲的眼神對上。
程子由對上那雙看似平靜的眼睛,內心猛然一跳,下意識地低頭,藏到人群中去了。
張婧儀嘴角微微勾起,“看來,一個小小的太常丞,好像也知道點什么內情呢?!?/p>
這時,采石場入口方向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夏家的管事,她見過他,上一世,就是帶著周瑾成來找她的。
看了看時間,離周瑾成出現(xiàn)的時間還早,時間足夠了。
“你殺了馬三?”
到了跟前,夏管事站在了張婧儀的面前,神色冷漠,眼中盡是輕視。
她站了起來,一身血跡斑駁,卻絲毫不影響她身上散發(fā)著的上位者氣息。
“夏管事,你聽過‘過河拆橋’,‘棄車保帥’這兩個詞嗎?”
夏福沒聽懂她的意思,更不明白這話跟馬三的死有什么關系?
“二三七,你如今是罪民,是流放犯??!誰允許你用這種姿態(tài)和語氣對本管事說話的?”
當了五年的罪民,她難道還看不清現(xiàn)實嗎?還在做著什么公主的大夢?
二三七,是她在采石場的代號,“張婧儀”這個名字,在她廢黜公主之位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屬于她了。
不過,沒關系,一個代號罷了,影響不了她會成為什么樣的人。
“呵,很快,我就不是罪民了!而你們夏家,卻會因為幾個人的到來,而灰飛煙滅……”
“馬三,就是給你們夏家的一個提醒!”
夏福臉色鐵青,覺得她是這些年在采石場被折磨得瘋了!
京城的老爺說了,這個廢公主大概率是不可能再回京了,據(jù)說牽扯了一樁宮闈秘聞,所以皇上是不可能再讓她回去的!
這也是為什么夏家會接受祺貴妃的命令,對這個廢公主肆無忌憚的凌虐折磨。
看著她身上這幾年留下來的鞭笞傷痕,夏管事更鄙夷了。
“二三七,你不會還在做著回京都當公主的美夢吧?”
“實話告訴你吧,你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這里了!就算你死了,爛在這采石場,也不會有人關心一下!”
張婧儀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一絲諷刺。
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即便她死在這里也沒人會關心一下!
只是,這個認知,即將成為過去,這一世,不可能了!
“你笑什么?難不成還真的以為自己能離開這?”
夏??粗菑垷o比自信,又帶著幾分譏諷的臉,有些莫名的不敢輕舉妄動。
“你們夏家,今天會到幾個貴客,我沒說錯吧?”
她淡淡開口,說出的話,卻讓夏福后脊一涼,“貴客……”
今日出門的時候,家主好像是說,今天會有幾個貴客會來西山。這事,連家主都是昨晚才得到的消息,這二三七在采石場與世隔絕,怎么會知道這個消息?
看她那個表情,她所說之事不像空穴來風的樣子……
夏福心中已是一片亂麻,再次看著張婧儀的態(tài)度,也沒有了之前的那般輕視。
張婧儀看他臉色紛雜變化,便知道他將她的話放進了心里。
“和親,祺貴妃,繼后,滅口……”
“夏管事,若是想要夏家逃過一劫,你只需要將這幾個詞原封不動地帶回夏家就行,其他的,你無需多管。”
即便他是個小人物,可身處權貴之家,這幾個詞的分量,他哪里不清楚?
夏福滿臉大汗,被嚇得不輕,雙腳都有點漂浮了。他半信半疑,轉身就往回走,這時,身后再次響起張婧儀那涼涼的聲音來。
“告訴你們家主,他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來見我,如果超過半個時辰,那你們夏家,必死無疑?。 ?/p>
夏福驚恐地回頭,卻見張婧儀已經(jīng)重新坐回了棚子里,正風輕云淡地喝著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