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逾見祝卿月去廚房做月餅,自己索性也跟了過去。
阿姨拿了好多樣式的模具,祝卿月看上一個凱蒂貓圖案的。
魏云舟又給她拿了幾個模具,說:“這個玉兔搗藥的模具,還是我媽用木頭刻的,家里的老物件了。”
祝卿月用指腹摸了下,問:“這些不會都是媽雕刻的吧?”
“我和師父一起雕刻的?!背逃庑Φ?,“你看到的卡通模具都是我刻的。”
“好可愛,也好精致。”祝卿月說,“我喜歡這只凱蒂貓?!?/p>
“你試試?!背逃饨o她拿了一個阿姨準備好的面皮,“把豆沙包在面皮里,揉搓成團,用模具壓一下就好了?!?/p>
祝卿月按照她說的做,只是揉著揉著,白色面皮和豆沙的餡兒融到了一起,顯得很臟。
“呃……”祝卿月看向程逾,“這怎么辦?”
“沒事,一樣吃?!背逃庹f,“就露出來一點?!?/p>
祝卿月點點頭,信心滿滿用模具按壓出一個凱蒂貓的圖案。
很成功,即便沒什么是自己動手做出來的,但成就感依舊滿滿。
“快看?!弊G湓陆o魏云舟顯擺,“好看嗎?”
魏云舟也沒掃興,笑著點了點頭:“好看。”
“嘖嘖嘖?!蔽涸浦鄱读硕都绨颍罢l看見了我的雞皮疙瘩。”
“雞皮疙瘩沒有,只有搟面杖?!背逃庠谧郎锨昧饲?,“你要體驗一下嗎?”
搟面杖倒不是做月餅的,而是做其他的面點。
孟競帆往后躲了下:“你還是讓面皮體驗吧。”
祝卿月看著阿姨把面粉篩進糖漿混合物里,笑著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嗎?”
阿姨想了想,說:“小魚和面團,你揉餡吧,我都做好了。”
這個幾乎沒什么技術含量,祝卿月也做得起勁,見魏云舟一直在一旁看著,抬眸瞥他:“你不來幫忙嗎?”
“有你還不夠添亂的?”魏云舟失笑。
祝卿月哼了聲,瞥見程逾在弄面粉,伸手抓了點,撒了魏云舟一臉。
“哈哈哈……”程逾指著他,“不會說話的就該潑面粉。”
魏云舟盯著祝卿月,慢條斯理擦了下臉頰上的面粉,但這東西不太好弄,撣了半天也沒弄干凈。
程逾接過祝卿月手中的活,說:“你去給他弄一下,好像弄眼睛里去了?!?/p>
魏云舟眨了眨眼,祝卿月忙問:“真弄眼睛里了?”
“嗯?!蔽涸浦蹜寺暎瑒傄ト?,被祝卿月攔?。骸皠e揉啊,會弄傷眼睛,我給你用清水沖洗一下吧?!?/p>
“好。”
屋里屋外都有水池,祝卿月帶著他去了外面。
“彎腰?!弊G湓履樕耆珱]了笑意,暗惱自己沒輕沒重。
魏云舟的眼睛有點紅了,祝卿月內疚不已,一邊給他沖洗,一邊說:“對不起啊?!?/p>
魏云舟一愣,說對不起干什么?
他抬手抹了把眼睛,笑著問:“你道歉干什么?玩鬧而已,我就這么沒肚量?”
祝卿月說:“但眼睛是脆弱的地方,我沒注意到?!?/p>
“沒事,”魏云舟安慰她,“你幫我看看紅不紅?”
其實一點感覺沒有,他就是想轉移一下祝卿月的注意力。
祝卿月一門心思給他看眼睛,那點子愧疚被他成功轉移。
“有點紅?!弊G湓聦χ难劬Υ盗讼?,“你難受嗎?”
“不難受?!?/p>
祝卿月捧住他的臉,對著他眼睛吹了瞎:“真的不難受?。俊?/p>
“不難受?!蔽涸浦劾滤氖?,“進去把你的月餅做完?!?/p>
“好?!?/p>
每年中秋,程逾都會親自動手做兩款月餅,也不能說是做,而是雕。
她自創(chuàng)的一種新花樣,只放在家里吃。
一會兒的工夫,她在面點上雕出一朵牡丹花,驚得祝卿月朝她豎起大拇指:“太厲害了!”
這些對程逾來說是小菜一碟,她吃的就是這碗飯,祝卿月也不妄自菲薄。
剩下的活計就交給阿姨了,祝卿月怕自己烤不熟或者烤糊掉。
等月餅的間隙,程逾泡了茶水。
他們做的咸香月餅居多,配了烏龍茶。
程逾和孟競帆幼稚地面對面而坐,用腳故意踹對方,你一下我一下玩得不亦樂乎。
祝卿月和魏云舟大眼瞪小眼。
“你也想玩?”魏云舟挑了下眉。
誰想玩,祝卿月?lián)u了搖頭,她又不是三歲。
魏云舟給她倒了杯茶,說:“孟競帆是幼稚鬼,就喜歡招惹小魚姐,他倆沒有安靜的時候?!?/p>
“不好嗎?”祝卿月啜了口茶水,“熱熱鬧鬧的?!?/p>
魏云舟意識到祝卿月喜歡熱鬧,說:“雁清稍微有點人情味,你要是喜歡,可以常來常住?!?/p>
“這可是你說的?!弊G湓轮钢?,“你忙的時候,我一個人也可以過來嗎?”
“當然。”魏云舟點了點頭。
閑聊的工夫很快過去,月餅出爐了,祝卿月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氣。
她起身從窗口看,月餅的表面滲著油光,色澤明亮。
其實祝卿月倒沒多喜歡吃月餅,只不過自己參與了,又是剛出爐的,必然要嘗兩塊的。
不過拿出來也要放涼20分鐘左右,這樣酥皮的香氣會更有層次感,入口酥脆,內餡的風味也能更好釋放。
很快,溫度差不多的時候,阿姨每個月餅切了半塊,又把半塊切成四份端了出去。
魏云舟給祝卿月叉了一塊蛋黃鮮肉的過去:“嘗嘗看好不好吃。”
祝卿月咬了一口,咸甜交織,口感挺豐富的。
魏云舟自己吃了一塊蓮蓉的,餅皮十分酥脆,口感也細膩。
他點了點頭,覺得祝卿月喜歡吃,讓阿姨將剩下的半塊拿了過來。
倒不是阿姨不給他們吃,月餅重油重糖,還是得少吃,嘗個味兒就行。
“誒,這好像是我做的?!弊G湓碌至说治涸浦?,“顏色有點臟。”
但因為切開了,她也有點分辨不清。
算了,還是直接吃吧,祝卿月直接將月餅塞進了口中。
“嗯,好吃。”
剩下的月餅阿姨在包裝,今天已經(jīng)是中秋,不可能是送人,只能是自己吃了。
不過她聽程逾說,今年月餅做遲了。
“你們都吃上了?!泵咸膹耐忸^回來,聞了滿鼻子的香。
程逾忙招呼他們過去,小輩吃得差不多了,這下輪到長輩了。
直至天徹底黑了,一家人出了門往最熱鬧的街上去。
祝卿月回眸看了眼哀怨的孟競帆,跟魏云舟說:“真把大哥留下啊,我還以為你們開玩笑的呢?!?/p>
“你知道他的路人粉哪里最多嗎?”魏云舟問。
“雁清?”
“對,他在雁清上的最多的熱搜就是關于偶遇?!?/p>
“……”
“不用可憐他?!?/p>
“……”
到了街上,燈火通明,人頭攢動,祝卿月肩膀被撞了下,隨后被魏云舟摟著走。
魏云舟指了指前面,說:“那兒有賣糖人的,你要去湊熱鬧嗎?”
“走,來都來了。”
祝卿月一把將人拉了過去,老頭的攤位旁只有幾個孩子,祝卿月等了會兒,讓老頭畫了他和魏云舟。
你別說,還挺形象。
祝卿月舉著糖人,轉頭笑了聲:“肯定吃不掉,是不是會化掉?”
“天氣熱就會化吧?!蔽涸浦壅f,“少吃一點?!?/p>
祝卿月嘎嘣咬下糖人的頭。
往前又走了幾個攤位,祝卿月看到程逾提著一盞兔子燈往回走了。
到了跟前,她對祝卿月說:“師父迎來的,給你,喜歡嗎?”
“喜歡,這個燈很漂亮,猜謎贏來的嗎?”祝卿月問。
“是猜謎?!背逃庹f,“太小兒科?!?/p>
哪里小兒科了?在祝卿月看來是很厲害的事。
兔子燈靈動可愛,祝卿月轉頭夸贊:“我有一種雁清人的手都很巧的感覺?!?/p>
“那你想多了?!蔽涸浦壅f,“這些都是批發(fā)的,還真指望賣家一個個給你手工做,那樣會虧死。”
街上有太多好看的燈,螃蟹、蝦、魚……祝卿月每個都會駐足觀看。
她回眸問魏云舟:“這些應該是手工的吧,看著比我手里的精致。”
“嗯,你要嗎?”魏云舟伸手就要付錢。
“誒誒,不要不要?!弊G湓聰r住他,“我已經(jīng)有一個了,怎么能三心二意?!?/p>
魏云舟輕笑:“買個燈而已,扯什么三心二意?!?/p>
他還是付了錢,祝卿月看著兩人兩手拎著的燈,說:“咱倆這下還怎么逛街?”
“你先跟小魚姐逛,我找人把這些東西送回去?!蔽涸浦壅f。
“找誰送?。俊?/p>
“我自有辦法,你去吧。”
祝卿月將信將疑地走了。
魏云舟來到一個賣燈的攤位前,攤主熱情地跟他打招呼。
是隔著兩家的鄰居,魏云舟在他攤位上買了幾個不同樣式的,攤主立刻找來一旁玩耍的兩個兒子,讓他們把魏云舟的花燈全都送回去。
魏云舟道了聲謝,轉頭給孟競帆發(fā)了條信息:【在家沒事,幫我辦件事?】
孟競帆真被氣笑了,被老婆拋棄,又被兄弟使喚。
得得得,全家就他一個苦命人,反正閑著,那就找點事干。
見他答應,魏云舟跟上大部隊。
祝卿月見他手中空了,問:“你讓誰給你送了?”
魏云舟說:“有鄰居也在擺攤,我買了幾盞燈,他們幫我送回了,讓我能空手逛街?!?/p>
“還挺聰明?!弊G湓路词峙牧讼滤男乜?。
這就聰明了?魏云舟哭笑不得,眼見快要逛到頭了,他問祝卿月:“還有沒有什么要買的了?”
“沒有?!弊G湓?lián)u搖頭,“這樣的地方其實逛逛就很好了。”
“那我提前走嗎?”魏云舟拉住她手腕,“帶你從另一條安靜的路回去?!?/p>
祝卿月平時沒有步行的經(jīng)驗,出門都靠車,這會兒腳確實有點疼,她問:“抄小路嗎?”
“算是吧?!?/p>
“行,那你跟媽他們說一聲。”
魏云舟直接和程逾說了,程逾擺了擺手:“先回吧,我再逛逛?!?/p>
魏云舟應了聲,牽著祝卿月離開了市集。
漸漸沒了燈光,祝卿月下意識往魏云舟那邊靠了靠:“走哪兒來了?你不會給我賣了吧?”
“……腦子里想什么呢?那么瘦,賣都賣不了好價錢?!?/p>
祝卿月一把揪住他手背,疼得魏云舟皺眉,立刻說:“這條路通老宅后門,我讓大哥給我們留了門?!?/p>
祝卿月這才松開他,又下意識在自己揪的地方揉了揉。
魏云舟嘴角勾起:“沒事,不疼?!?/p>
這副模樣要是給熟悉他的人看到,怕是又要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有點黑?!弊G湓驴蓱z兮兮地說了句。
“怕黑?”魏云舟腳步一頓,兩人停了下來。
這里黑到幾乎看不到彼此的面部輪廓,祝卿月往他懷里靠:“走的什么路啊。”
“我把手機的燈打開吧。”魏云舟說,“也就這百十米暗一些。”
祝卿月也開了手機的燈,這才勉強看清四周,他們正處在兩棟房子之間。
里面黑燈瞎火的,看著像沒人。
有了手機的燈,路就好走得多。
終于穿過巷子時,祝卿月窺到了路燈,他們走到了大路上。
見祝卿月松了口氣,魏云舟不經(jīng)意地問:“很怕黑?”
“是啊?!弊G湓曼c點頭,“算是一點童年陰影吧,小時候犯錯被關過?!?/p>
魏云舟蹙眉:“因為什么事?”
祝卿月哂笑:“打破了大伯母珍愛的花瓶。”
東西再貴卻是死物,怎么跟人相比?魏云舟理解不了這種懲罰。
可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說什么都顯得空白,畢竟經(jīng)歷這些事的不是他。
“先回家。”他最終還是牽起祝卿月的手,說了這么一句。
又走了二十分鐘,兩人終于摸到后院的門。
孟競帆閑得無聊,一直在等他倆,見到人,當即就問:“小魚沒回來?”
祝卿月?lián)u了搖頭。
“我去找她?!泵细偡吡寺?,“這個心狠的女人?!?/p>
祝卿月:“……”
“不用管他?!蔽涸浦鄯词宙i了院門,“估計也憋到極限了?!?/p>
祝卿月小幅度地踢了下腳,緩解酸痛。
魏云舟瞧在眼里,說:“泡個腳吧,去去乏?!?/p>
“好?!弊G湓赂性鹤?,看到房間亮著燈,好奇地問魏云舟:“我走的時候不是關了燈嗎?”
“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