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起身,握著手機(jī)快步出來,去阿影的辦公室。
“阿影你過來看看,這郵件上到底寫了什么?”
阿影趕緊放下手頭上的工作,幫她把郵件從頭至尾瀏覽了一遍,頓時臉色難看地瞪大眼睛。
“怎么會這樣!”
她呼吸一滯,抬起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商蕪,也受到了沖擊。
“不是吧,這……他們?yōu)榱俗岅懧蓭熁謴?fù)正常,好好活下去,居然用這種手段?”
商蕪抿緊唇,緩緩地坐下來。
陸家那些請來的專家團(tuán)隊,花費一夜時間想出來的辦法,就是通過藥物、催眠大師和心理專家的三重手段,做心理干預(yù)。
在用藥物控制陸讓的時候,引導(dǎo)篡改他的記憶。
在陸讓現(xiàn)在的記憶中,沒有跟商家的那些恩怨,但跟她談戀愛這件事情是真實存在發(fā)生過的。
只是他們分手的原因,變成了她單方面的辜負(fù)陸讓,和其他人劈腿在一起。
陸讓忘記以前的仇怨和痛苦,但也因此恨上了她,不會再接近她,這輩子都沒有任何跟她在一起的可能。
他們還是能夠見面。
但他們注定只能以最熟悉的陌生人相見。
只有這樣,陸讓才不會有接觸往事,打開回憶的契機(jī)和開關(guān)。
商蕪做夢都沒有想到,她跟陸讓之間會變成這種境地。
陸讓可以忘記商家對他母親父親做的種種事情,卻唯獨記得她對他造成的根本就不存在的傷害嗎?
這對她不公平……
商蕪渾身冰涼地坐在椅子上。
阿影連忙給她端來一杯熱水,焦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你沒事吧?商總你還好嗎?要不要我?guī)湍憬衼磲t(yī)生看看?你的臉色太差了?!?p>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商蕪這樣的臉色,嘴唇發(fā)白,直冒冷汗。
整個人看起來快要不行了。
商蕪蕪緩緩呼出一口氣,拼盡全力地冷靜下來。
“沒事,不用叫醫(yī)生,我緩緩,你讓我緩緩……”
阿影連忙將空調(diào)溫度開低了點,看她頭上一直冒汗,拿來紙巾幫她擦拭。
商蕪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兒,足足兩個小時都一動不動。
直到阿影匆忙主持公司里的一個緊急會議出去,很久后回到辦公室,就看到商蕪已經(jīng)起身準(zhǔn)備離開了。
她一頓,走過去問:“商總你要去哪里?”
商蕪拿起桌上的手機(jī):“我要回家,有點頭疼?!?p>“好,那我送你回去?!?p>阿影要拿車鑰匙。
商蕪搖搖頭,有氣無力道:“不,公司還需要你在這里盯著,這段時間我恐怕沒有辦法處理公司的工作,勞你上心?!?p>所有的壓力折磨接踵而至。
她這段時間……不,準(zhǔn)確地說,在發(fā)現(xiàn)周言詞和她的所謂好閨蜜季雨背叛之后一直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多少感受到幸福的時刻。
就好像商家做的所有惡事,所有的報應(yīng)因果都落到了她的頭上。
商家被她送走,還可以和玉家陸家的恩怨一筆勾銷。
她呢?
她卻要背負(fù)著這些跟陸讓分道揚(yáng)鑣,甚至淪落到被愛的人厭惡的地步。
可她又只能安慰自己,這是為陸讓好。
陸讓不記得以前的那些仇恨了。
哪怕不跟她接觸,甚至因為那些不存在的回憶厭惡她這種對感情不忠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想再跟她打交道,也是一件好事。
最起碼他能夠正常的活著,不再因為那些飽受痛苦折磨,不必刻意忽略過往恩怨,逼著自己和她在一起。
原本就該是這樣吧,如果當(dāng)初不是遇到陸讓,她解決了自家仇恨和那些傷害背叛她的人之后,也是要孤身一人的。
她在感情里遭受過最大的背叛,根本不相信愛情。
陸讓的出現(xiàn),就像是一場華麗的夢降落在她身上。
現(xiàn)在夢醒了,一切就該結(jié)束了。
就當(dāng)這些事情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
她報仇的時候,沒期望有人幫她,就當(dāng)從始至終都是她自己單打獨斗,現(xiàn)在大仇得報也剩她一個人了。
挺好。
有錢有閑,無愛一身輕。
有什么可煩惱的。
商蕪握緊掌心,走出公司?
刺眼的陽光落在她身上,她渾身卻冷汗涔涔的,全身上下連骨頭縫里都透著一股寒意。
這時,她的后背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商蕪回過頭看到陳淳之,一點好臉色都沒有。
她冷冷道:“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你能不能別過來煩我了?我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請你自便。”
商蕪直接無視陳淳之,轉(zhuǎn)身坐到車?yán)铩?p>看著她虛弱的樣子,陳淳之微微勾唇,直接繞到副駕駛,沒有經(jīng)過商蕪的同意就坐進(jìn)去。
商蕪想要鎖車門都來不及,一時心累。
“你要干什么?”
陳淳之挑挑眉:“你看你這個心不在焉的樣子,我都怕你開著車在路上闖紅燈,我不能就放任你這么自己開車回家,還是大發(fā)善心陪著你一起回去吧。”
商蕪被他無語到。
她從來都沒有覺得一個男人會這么煩,像蒼蠅一樣在耳邊聒噪不休。
關(guān)鍵是,她對這個男人真的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有一種要解除合作,只求陳淳之永遠(yuǎn)別出現(xiàn)的沖動。
只是一想到那筆不菲的違約金,她又深吸了口氣,強(qiáng)行將這股沖動給壓下去。
商蕪面帶微笑。
“既然陳總已經(jīng)來了,那我也要跟你說一件事情。”
“從今天開始,你們的這個項目由阿影帶著團(tuán)隊親自負(fù)責(zé),以后每一次工作進(jìn)展匯報和任何會議,我都不會出席了,還請陳總理解?!?p>陳淳之愣了愣,”為什么?就是因為你煩我,不想跟我接觸?”
商蕪心道你總算是看出來了。
她維持著體面:“不,只是正常的工作調(diào)動而已,況且你們的合同和方案里,也沒提出需要我這個集團(tuán)總裁親自監(jiān)工,還是說,陳總你不太相信我身邊的特助?”
“那倒沒有,只是比起來你的助手,我還是更想親自聽你匯報工作,我接受這樣的工作變動,但,你也不能用這種辦法來躲著我吧?我現(xiàn)在又沒有要糾纏你,就只是送你回家?!标惔局@得有點委屈。
商蕪依舊拒絕:“不好意思?!?p>陳淳之?dāng)倲偸郑骸拔颐靼啄愕囊馑?,看來你非常討厭我,也不想給我什么好臉色,那我也就不強(qiáng)求了,送你回去之后,我就不再打擾你?!?p>商蕪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陳淳之一本正經(jīng)。
商蕪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只能先開車回去。
到家門口的時候,她沒打算讓陳淳之再多說一個字,直接下了車,繞到副駕駛打開車門,就差把一個滾字說出來。
“請陳總哪來的回哪兒去?!?p>陳淳之望著她環(huán)顧四周。
“你這公寓附近好像不怎么好打車啊,要不你再開車把我送回去?”
商蕪深吸一口氣:“你有完沒完?”
“好好好?!标惔局α顺鰜恚安欢耗懔?,行,那你回去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給我打電話。”
商蕪沒有理會他,直接轉(zhuǎn)身回家。
她進(jìn)去時,把門關(guān)得巨響,以此來表達(dá)對陳淳之的厭煩。
陳淳之站在原地頓了一會兒,哭笑不得地?fù)u了搖頭,不在意地手插口袋,轉(zhuǎn)身離開。
等人走了之后,商蕪直接踢掉腳上的高跟鞋,精疲力盡發(fā)上樓洗澡。
她剛打開花灑,就看到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jī)亮了一下。
商蕪走過去,將手機(jī)拿起來,再也移不開眼睛。
上面是玉家發(fā)布的一道聲明。
聲明上表示,商蕪這次跟陸讓之間再次分手,永不會復(fù)合。
商蕪看著這道新聞,一時呼吸微滯,良久都緩不過神。
這道由玉家親自公布的新聞,每一個字眼都是冰冷的。
關(guān)于他們分手以后再無關(guān)系的話,都沒有表示是誰對誰錯和什么原因,只是一句好聚好散,便打發(fā)了所有知道他們戀情的人。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評論里沒有任何人在嘲諷她第二次和玉家少爺解除婚約。
反而大家都在猜測,這次是不是玉家的問題。
畢竟上次商蕪跟陸讓重新在一起時,陸讓端了一個地下交易市場,為商蕪做盡了護(hù)著她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
兩人感情沒問題,那就一定是兩家人出手干預(yù)。
猜測什么的都有,但所有人都長了記性,不敢再胡亂議論商蕪。
商蕪對這一切都沒有想法。
她也不在意這幫人都是怎么看待她的,只是看到公告之后,她才再次意識到,她跟陸讓是真的再也沒有任何可能了。
商蕪眼前一黑,在熱氣不斷蒸騰的浴室里突然覺得腳軟。
她越來越呼吸不暢,越來越難受,無力地摔在地上……
……
“你沒事吧?喂,商總,商總?”
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商蕪緩緩地睜開眼睛,就聽到耳邊響起驚喜的聲音。
“她醒了,沒事了!”
商蕪睜開眸子時,一張陌生人的臉突然放大。
她都沒來得及慢慢恢復(fù)五感,嚇得直接清醒。
商蕪看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再看看身邊坐在椅子上的陳淳之,蹙眉,驚魂未定。
她開口,聲音都是啞的。
“這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陳淳之嘖了一聲:“你可真是要好好謝謝我了,我從你家離開的時候,打不到車想要找你借車,一直敲不開門發(fā)現(xiàn)不對勁,才給你秘書打電話,把你救到救起來了?!?p>他湊近觀察商蕪的臉色:“你怎么回事???沒吃飯都低血糖了,還要洗熱水澡,真不怕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