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蕪怔住,微微睜大眸子。
隔著薄薄的糖衣,她指尖似乎被陸讓的唇吻了一下。
是溫熱柔軟的觸感。
商蕪迅速臉紅了,心臟似乎被無形的大手輕抓一下,罕見地,生出一種微妙的異樣。
陸讓嘗著薄荷糖辣涼的味道,很慢很慢地放開商蕪。
“還行?!?/p>
他說:“心情確實好些了?!?/p>
商蕪張了張口,不知道說什么。
手上是淡粉色的糖衣,人已經(jīng)離開,她還愣在原地,良久都回不過神。
直到周言詞發(fā)消息,商蕪才匆匆下樓。
陸讓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她無端松了口氣,發(fā)燙的指尖微微蜷縮,打起精神跟著周言詞去應酬。
回去的時候,輪到商蕪開始心不在焉。
她忍不住拿起包,翻找出薄荷糖。
看到她又吃這東西,周言詞輕笑:“你對薄荷糖上癮嗎?以前都不知道你有這愛好,這段時間一直看你吃。”
“嗯,最近事情多壓力大了,就喜歡含著這個提神。”商蕪隨口回答。
周言詞深深看她一眼:“辛苦你了阿蕪,你都不知道,你接手項目部又辭職之后,最近公司亂得不行,我還沒找到項目部最合適的人選,正好你這幾天……”
“我這幾天還要去接洽幾個時尚博主,看他們愿不愿意做分部的宣傳?!?/p>
商蕪打斷他,隨即轉(zhuǎn)移話題:“對了,算起來我爸的封閉治療也已經(jīng)結(jié)束,我準備把房子租好,接爸媽出來住?!?/p>
周言詞眸光閃爍。
他將車停下,輕聲道:“我正要跟你說這件事,叔叔身體很弱,最好再在療養(yǎng)院住一段時間,正好我們最近都比較忙,等你分部公司穩(wěn)定了,咱們一起把他和阿姨接回來,好嗎?”
商蕪抿緊唇?jīng)]有說話,眸光漸漸暗了。
周言詞不愧是周言詞。
當年能夠打敗其他人脫穎而出,做乘舟集團繼承人,心思不是一般的縝密。
即便她看起來再忠心耿耿,再效忠周言詞,周言詞也一定要把她爸媽攥在手里,以防萬一。
“阿蕪,你放心,等叔叔身體徹底好了,我們立刻接他和阿姨去周家,兩家坐起來商量婚期?!?/p>
周言詞下了車,為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
商蕪緩緩呼出口氣,穩(wěn)住情緒,露出一抹不動聲色的笑意。
“好,那就聽你的。”
她裝作沒看見周言詞伸過來的手,直接往家門口的方向走。
周言詞走到門口,想跟著進去。
商蕪轉(zhuǎn)身拉住門把手,將他擋在外面:“公司的法務團隊我會自己找,就不勞你操心了,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p>
話音一落,她直接關上房門,將周言詞隔絕在外。
周言詞站在外頭,微微挑眉。
他能感覺到商蕪的態(tài)度冷淡了些。
是因為她爸媽不能被及時接出來,不開心了?
周言詞轉(zhuǎn)身下臺階時,口袋里的手機響起。
他拿出手機,看到沈眠發(fā)來的消息。
【你怎么又和商蕪一起去參加酒會?明明說馬上就跟她分開,那還帶她公開露面干什么?】
【阿詞,我現(xiàn)在沒名沒分跟著你,都是因為我愛你,我犧牲一切名聲和清白都不要了,你不能辜負我?!?/p>
【這次,我絕對不要跟你分開了,你也不許離開我!】
沈眠的消息從委屈控訴,到最后的越來越強勢。
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一種害怕失去的緊逼。
周言詞看完消息內(nèi)容,一陣煩躁。
自從復合之后,沈眠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沒有之前看起來那么楚楚可憐了。
周言詞起初想要逼迫沈眠回來,看到她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執(zhí)念,已經(jīng)徹底消失。
他本以為,當初心動的初戀為他回國,失而復得才是他最想要的,可是現(xiàn)在……
周言詞回頭看了一眼公寓。
客廳落地窗的窗簾關著,里面隱約有身影在走動,看得出來商蕪正在去廚房接水喝。
他緩緩蹙眉,頭也不回地進入夜幕中。
客廳里。
商蕪端著水杯,邊喝邊點開陸讓的對話框。
【明天可以在鼎豐見面嗎?】
隔了兩分鐘,陸讓回復:【不可以?!?/p>
兩人的對話自然到仿佛沒有吃糖那回事。
亦或者,像是商蕪自己想太多,給這個動作賦予太多不該有的,才會覺得有種不應該的曖昧。
商蕪若有所思,握緊手機。
她不明白,陸讓這次拒絕的態(tài)度為什么如此決絕。
……
隔天。
商蕪還是去了鼎豐。
畢竟嚴岳說了,陸讓吃死纏爛打加厚臉皮這一套,應該可行。
她來到前臺。
“我找陸讓。”
前臺指了指樓上。
“在辦公室,您有預約嗎?”
商蕪露出一抹笑:“沒有,我可以給陸讓打個電話嗎?他應該會讓我直接上去。”
前臺驚訝地看看她,把座機推過去。
商蕪打通電話:“陸律師,我現(xiàn)在上去找你,你方便吧?”
陸讓頓了頓:“不方便。”
“那你什么時候方便?”
“任何時候都不方便?!?/p>
商蕪:“……”
她抬眸,對上前臺狐疑的眼神。
就好像她對陸讓有什么不良企圖。
商蕪輕咳兩聲,端著座機轉(zhuǎn)過身,確保不會被身后的人聽到。
“陸讓,你再不讓我上去,我就告訴所有人你昨天晚上干的事?!?/p>
電話里,陸讓沉默兩秒:“我對你做什么了?”
明知故問。
商蕪抿了抿唇,提高聲音:“你對我始亂終棄!”
身后響起抽氣聲。
商蕪的耳根子唰地紅了。
她心一橫:“你是真不打算對我負責了是吧?陸律師?行啊,那我可就在這里等你了。”
陸讓再度開口,頗有些咬牙切齒:“上來?!?/p>
商蕪勾了勾唇,轉(zhuǎn)身將座機還給前臺。
“謝謝,我先上去了。”
前臺已經(jīng)驚呆了,傻傻托著座機目送商蕪進電梯。
人剛走,前臺便迫不及待把這個驚天八卦發(fā)到群里。
【剛才有個很漂亮的女人找過來,說陸律師不對她負責!你們說,他們干嘛了?】
群里瞬間炸開鍋。
商蕪已坐電梯來到樓上。
她走到辦公室前,抬手剛要敲門,門就開了。
里面的人將她拉進去。
陸讓伸手撐著門,將她禁錮在一方角落里,低聲問:“始亂終棄?商小姐,你最好解釋清楚,否則你會收到我的誹謗律師函?!?/p>
商蕪尷尬。
她不太自在地移開目光,不敢和陸讓對視。
“我這是策略,誰讓你不肯見我?!?/p>
陸讓眉梢輕挑,放過她,轉(zhuǎn)身去接咖啡。
他語氣平和:“沒必要見你,我明確拒絕過了,不會做你的法務顧問,你還要我說多少次才能放棄?”
“給我個非拒絕不可的理由,你連司機都給我當,做法律顧問怎么就不行了?我給你雙倍工資?!?/p>
商蕪追過去,必須要個答案。
陸讓背對著她,抿了口咖啡:“鼎豐和金水律所是對家,金水為乘舟服務,你要我為乘舟分部服務,可能嗎?”
望著他高大的背影,商蕪微微勾唇:“你憑什么覺得,我即將經(jīng)營的公司是乘舟分部?”
“不是嗎?周言詞出資給你開的公司……”
陸讓話還沒說完,眼前就多了一份合同。
他垂眸,看到股份會根據(jù)公司利潤,自動轉(zhuǎn)讓給商蕪的內(nèi)容,最下面是周言詞的簽名。
商蕪拿著合同,氣定神閑:“可以放心了吧?公司不會和乘舟是一家?!?/p>
陸讓眼里劃過一抹暗色。
他說:“周言詞會認為你的公司和乘舟是一家,他不可能讓鼎豐為你服務。”
“只要你答應跟我合作,我會解決這個問題?!?/p>
商蕪湊近,望著陸讓很淡的神色。
她給出過很多保證,大多都是對著周言詞,以前是真心,現(xiàn)在是糊弄。
只有這一刻她保證時,將滿滿的真誠給陸讓。
商蕪說:“我只信得過你,陸律師,我只想要你。”
陸讓微微一頓。
他垂眼看著商蕪,眼里似乎含了點笑意,又轉(zhuǎn)瞬即逝。
“我知道了?!?/p>
商蕪愣了下:“什么?”
陸讓轉(zhuǎn)身在桌邊坐下:“所以等你正式上任以后,我們再簽合同?”
“你答應了?”商蕪笑起來,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看到桌上有個果盤。
果盤里是幾只咖啡味奶糖。
她去拿,手背上卻落了點冰涼。
陸讓用鋼筆抵住她的手,“三倍工資?”
商蕪差點沒繃住。
真會獅子大開口。
她笑了:“可以?!?/p>
“完全的話語權?”
“也可以。”
“我不坐班。”
“公司就是你的家,是走是留是住都隨你?!?/p>
陸讓無話可說,輕輕移開鋼筆。
商蕪抓住幾顆奶糖,如愿以償。
“我會帶合同過來跟你簽字,陸律師,回見。”
她剝了奶糖塞進嘴里,轉(zhuǎn)身離開。
推門的時候,外面偷聽的幾個員工差點撞到她身上。
商蕪抱著胳膊,挑挑眉。
陸讓在后面冷眼掃來。
其他人都嚇跑了。
嚴岳尷尬地站在原地,抬手和商蕪打招呼。
“商小姐,你好啊?!?/p>
商蕪微一點頭:“謝謝?!?/p>
嚴岳疑惑:“謝什么?”
“你的辦法?!鄙淌徶噶酥杆哪?,“厚臉皮果然有用。”
嚴岳目送她離開,后知后覺地捂著臉:“你怎么不指你自己呢,真是的……”
陸讓微微勾唇,呵斥:“關門。”
…
樓下。
商蕪一路收獲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心里暗暗不解。
不過有了一大助力,她心情不錯,接周言詞電話都沒那么勉強了。
“喂,言詞……”
“小董說,剛才看見你去鼎豐了?”
周言詞的話里帶著一抹不悅。
“你別告訴我,是打算請鼎豐律所的人做你法務顧問,我不同意?!?/p>